华杉版资治通鉴【2233】谍中谍。2024-03-26

14、

张文礼虽然接受了晋王任命,内心不自安,再次派密使通过卢文进求援于契丹;又派使者到大梁报告说:“王氏为乱兵所屠,公主无恙。臣已北召契丹,乞请朝廷发精甲万人相助,从德州、棣州北渡黄河,晋军就跑不掉了。”皇帝朱友贞犹疑未决。敬翔说:“陛下不乘此机会收复河北,晋人就再也不可能击破了。应该接受他的请求,机不可失。”赵、张等人都说:“如今强寇近在河上,尽我全部兵力拒战,尚且担心不足,哪有余力分一万人去救张文礼呢!况且张文礼坐持两端,不过是想巩固自己,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皇帝于是停止。

晋军屡次在塞上及黄河渡口查获张文礼的蜡丸绢书,晋王都遣使归还给他,张文礼羞惭惧怕。张文礼猜忌赵国故将,多所诛灭。符习率赵兵一万人跟从晋王在德胜,张文礼请求将他召回,准备以其他将领替代,并且任命符习的儿子符蒙为都督府参军,派人带着钱帛慰劳行营将士,以取悦他们。符习见晋王,泣涕请留,晋王说:“吾与赵王同盟讨贼,义同骨肉,想不到一朝之间祸生肘腋,我心中非常悲痛。你如果不忘旧君,能为他复仇吗?我以兵粮协助你。”符习与部将三十余人举身投地,恸哭说:“已故的使君授给我等刀剑,是让我们攘除寇敌。自闻变故以来,冤愤无处诉说,都想引剑自刭,只是因为如此无益于死者,才苟且偷生。如今大王念故使辅佐之勤,允许我们为他申冤,我等不敢烦霸府之兵,愿以所部径直向前,搏取凶竖,以报王氏累世之恩,死而无恨!”

八月七日,晋王任命符习为成德留后,又命天平节度使阎宝、相州刺史史建瑭将兵协助,自邢洺向北。张文礼之前已经生病,腹部长疮。八月十一日,晋兵攻拔赵州,刺史王铤投降,晋王仍任命他为刺史,张文礼听闻,惊惧而卒。他的儿子张处瑾秘不发丧,与其党羽韩正时谋划全力拒晋。

九月,晋兵渡过滹沱河,包围镇州,决开漕渠灌城,俘虏深州刺史张友顺。

九月十日,晋将史建瑭被流箭射中去世。

晋王想要亲自分兵攻打镇州,后梁北面招讨使戴思远听闻,计划率驻扎杨村的所有梁军袭击德胜北城,晋王从后梁投降过来的人那里得到情报,冬,十月七日,晋王命李嗣源伏兵于戚城,李存审屯驻德胜,先以骑兵引诱,假装羸弱胆怯。梁兵竞相挺进,晋王命中军严阵以待;梁兵抵达,晋王以铁骑三千奋击,梁兵大败,戴思远逃往杨村,士卒为晋兵所杀伤及自相踩踏、坠河陷冰,失亡二万余人。

晋王任命李嗣源为蕃汉内外马步副总管、同平章事。

15、

当初,义武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处直没有儿子,妖人李应之得小儿刘云郎于陉邑,送给王处直,说:“此儿有贵相。”王处直收他为养子,取名王都。长大之后,谄媚狡诈,王处直喜爱他,设置新军,让他掌管。王处直有一个庶子王郁,不受父亲宠爱,投奔晋国,晋王李克用把女儿嫁给他为妻,一路升迁至新州团练使。其余儿子都年幼。王处直任命王都为节度副大使,想要以他为继嗣。等到晋王李存勖讨伐张文礼,王处直认为平日义武和成德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担心成德亡而义武孤,坚持劝谏,说正在抵御梁寇,应该赦免张文礼。晋王回答说,张文礼弑杀主君,义不可赦;又秘密招引梁兵,恐怕对义武也不利。王处直担忧,认为新州地邻契丹,于是秘密派人告诉王郁,让他贿赂契丹,召令他们侵犯边塞,以解镇州之围;其将佐多谏,王处直不听。王郁一向不满王都冒充王氏子弟,继承了他的宗族,于是请求王处直让他做嗣子,王处直许诺。军府之人都不愿召契丹,王都也担心王郁夺了自己的位置,于是暗中与书吏和昭训密谋劫持王处直。正巧王处直与张文礼使者宴会于城东,傍晚回城,王都以新军数百人埋伏于府第,大声鼓噪,将他劫持,说:“将士们不愿以城召契丹,请令公归西第。”于是连同其其妻妾幽禁在西第,杀光王处直在中山的全部子孙及将佐中王处直的心腹。王都自任为留后,并向晋王报告前后经过。晋王于是以王都替代王处直。

15、

南吴徐温劝吴王杨溥到南郊祭天,有人说:“如今礼乐未备,况且当年唐朝皇帝祭祀南郊,花费巨万,今天我们办不到。”徐温说:“岂有王者而不事奉上天的吗!我听说,事天贵在诚意,花那么钱做什么!唐朝每次郊祀,开启南门,门轴灌油脂都要用上百斛。这是末世奢靡之风,又岂能效法!”

十月十二日,吴王祭祀南郊,以太祖配祭。

十月十三日,大赦;加授徐知诰同平章事,兼领江州观察使。寻即将江州升格为奉化军,任命徐知诰领节度使。徐温听闻寿州团练使崔太初苛察失民心,想要调他回来,徐知诰说:“寿州是边隅大镇,征召他恐怕引起兵变,不如让他入朝晋见,然后将他扣留。”徐温怒道:“一个崔太初都不能制服,其他人还怎么办!”征召他为右雄武大将军。

16、

十一月,晋王命李存审、李嗣源守德胜,自己将兵攻打镇州。张处瑾派他的弟弟张处琪、幕僚齐俭谢罪请降,晋王不许,尽出精锐攻城,十天不能攻克。张处瑾派韩正时率一千骑兵突围而出,前往定州,想要求救于王处直。晋兵追至行唐,斩韩正时。

17、

契丹主既许诺卢文进出兵,王郁又游说:“镇州美女如云,金帛如山,天皇王速往,就都是你的了,不然,将落入晋王之手。”契丹主以为然,征发所有部众向南。述律后进谏说:“我们有西楼羊马之富,已经有享不尽的快乐,何必劳师远山,乘人之危,以图侥幸获利呢!我听说晋王用兵,天下无敌,如有危败,悔之何及!”契丹主不听,十二月二十日,攻幽州,李绍宏婴城自守。契丹长驱向南,包围涿州,十日攻拔,生擒刺史李嗣弼。进攻定州,王都告急于晋,晋王自镇州率亲军五千救援,派神武都指挥使王思同将兵戍驻狼山之南以抵御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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