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里的手机,起身走到窗台。从怀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卷烟,点烟的手明显有点颤抖。
他说:想好了?
嗯,想好了。回答的是一个身材略瘦,相貌中等的女生。
好,替我问候一下爸妈。他放下吸了快一半的烟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她看着他的背影说:以后少抽点烟,毕竟对身体不好。
你真啰嗦。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她慢慢说道。
她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嘴里嘀咕了一句。声音很小,他没有听见。
他走到她面前:明天走吧,今天太晚了路上不好打车。说完就离开了客厅去了卧室。
她知道他的意思也没有说什么起身去了另外一个卧室。
那年,我考上了一所外省的大学。父亲卖了自家唯一一头牛攒出了学费钱送我去上学。路上父亲高兴的像个孩子看见新玩具一样。
父亲从小到大没有打过我一次,做错了事母亲来教育我也是父亲第一个拦着母亲。父亲常说:打他干嘛?要打来打我。然后护在我身上。母亲佯装要打父亲却被父亲逗乐,没办法扔下棍棒留了一个白眼就去做家务了。很多次都是被父亲这样的方式给救了下来,所以从小我就特别喜欢跟父亲玩。
他什么都比我厉害,跟我玩弹珠每次都被他全赢过去了,我哭着找我妈,他就在后面说男子汉不能哭哦,哭很丑哦。那时候小谁管什么是男子汉,哭着就跑去跟母亲告状。母亲免不了要数落父亲一顿。父亲又不敢还口我就高兴了。后来慢慢长大,个子一天一天的长,弹珠在我床下不知道装了多少盒。从仰视父亲也慢慢的变成了平视。褪去了青涩褪去了稚嫩,父亲也变的沉默了。每天辛苦的农活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们的交流也慢慢变少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亲拿着这张纸看了两个小时,就坐在门前的土墩上面边看边抽着烟。母亲中间叫了他几次他没有回。在农村谁家考上了大学生,家家都会去祝贺,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邻居叔叔阿姨都夸孩子有前途,母亲忙着跟她们客套,父亲就坐在那边。也许是做累了,也许是想好了什么事。父亲起身走回了屋里。我不敢去找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结束了一天的语言攻击,帮着母亲收拾好了碗筷,送走了热情的邻居叔叔阿姨。父亲喝的有点多,把我叫了过去。借着酒精跟我说了很多。我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懂了。母亲扶着喝醉的父亲去卧室休息,然后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布,红布是叠起来的,四四方方的,里面还缝着一个布袋子。母亲笑着说:这是保平安的,里面有家里面的米,出门在外平安最重要。想家了就看看家里这里面的米,这可都是你父亲亲手制作出来的米。我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个平安符。
走的那一天,全村人都来送我,父亲背着蛇皮袋跟母亲说送了他就回来,蛇皮袋里装着前一晚母亲给我收拾的几件衣服和一双父亲去集市买的新鞋。父亲说:穿新的出去的穿新的回来。录取通知书和一卷用布包起来的钱放在了我的书包里,父亲怕不安全就让母亲在我书包里缝了一个头口袋把东西放进去了。母亲说:那是家里面用来耕田的牛卖了的钱,父亲卖完后拿到钱就没有放下过。我明白母亲的意思。跟母亲说了几句话,一想到要离开家没忍住在母亲面前哭了,父亲走了过来说:哭什么男子汉不能哭。我没管他说的话还是哭了一会,父亲拉着我在邻居的笑声中踏上了去外省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