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我也是。”
“凌晨2点了，炒饭还是炒面？我请客。”
阿文掐灭了手里的香烟说“走，还是炒饭吧，管饿？”
管饿。
是啊，我们此时此刻的理想可能只为能吃饱，管饿，饱了在继续跑单送外卖。
但我们都记得，我们曾经上学时候的梦想绝对不是吃饱、管饿！饱了、送外卖！
我和阿文初中就认识了，后来又一起在一个学校读大学毕业后又一起回到了这个城市，现在算来已经相识14年了，所以我们是铁哥们。
阿文四年前结婚，娶了一个漂亮老婆，第二年又来了一个大胖小子，全家人都很开心。
只是第三年的五月，阿文的父亲被查出重病。这一年多来为给父亲治病，阿文卖了车，四处借钱求医，白天工作8小时，下班了就送外卖，一天只睡三小时，在金钱面前卑微到了尘埃。
这一年，阿文没了曾经上学时候的锐气，也不再是那个抽烟最低玉溪的黄发男孩，更没有了曾经隔三差五的火锅、自助餐，甚至阿文现在可能都没有几个朋友了。
还有曾经那个以后要当作家，写尽世界悲欢离合的作家梦似乎也渐行渐远了。
“给我来点榨菜，香。”阿文大口的扒着炒饭。
“你爸最近怎么样了？”我随口一问。
“还行，快吃，吃完干活。”阿文吃的更快了。
吃完后，阿文又点上了一支烟说道“你知道不，今天我抢了一单帮送，送完订单后客户最后打赏了我20块钱。”
“送什么的？”我也加快了速度边吃边说。
“这不，马上开学了，让我去书店帮忙买书。”
“什么书？还给20块钱打赏呢！”我嚼着米粒就着榨菜，慢吞吞的带着疑惑问。
“《月亮和六便士》，你知道那本书。”阿文猛吸了一口烟抬头看着天空说。
“是啊，那是我们大三一起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我放下了端在手中的盘子看着阿文说到。
大学那年，我和阿文都有一个梦！
《月亮和六便士》是我们那时候挣着抢着爱看的书。我们曾经读不懂主人公查尔斯·思特里克兰德追寻梦想的方式——冷酷无情、抛弃妻儿、伤害挚友最后一个人流落到荒岛，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自己心中所谓的梦想。
但我们唯一读懂了他追求梦想的决心，就像那时候的阿文和我。
“如果我要能像思特里克兰德那样冷酷无情多好，一心只为心中所想，或许现在也不会这么累了。”阿文看着我自嘲的说。
“但是你不能，你有血有肉，你可以为了亲人不顾一切，你想保护你的家人；你失去朋友后一个人默默流泪，你渴望友情，和你更想珍惜他们，你没有错。”我看着阿文坚定的对他说。
“是啊，他（思特里克兰德）看到的全是月亮，而我现在只能看到六便士。这不5块钱的蛋炒饭还是你请的，为了3块钱一单的外卖不停的和别人抢着，”阿文又点了一根烟接着说“哥们，别再提我们曾经上学的梦想了，那就是狗屁。如今我眼里只有钱，更曾经为了借钱，我面对别人都卑微到了尘埃，朋友看到我都害怕我，我已经连朋友都没有了。”
“你不还有我吗？”
我接过他的烟接着说“我们已经认识14年了，我们是哥们，你应该懂我。”
阿文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抬起头看着我们曾经一起向往的月亮，流泪竟哗哗流了下来。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阿文一边揉着眼一边笑着说“最近月亮一天比一天大，可是我们好像离它一天比一天的远了。”
我竟被阿文这一句说的鼻子异常酸，的确这些年我和阿文都一样为了生活不停奔波，在生活这座大山下我们不得不倾尽全力，只为让身边人过的更好一点，让自己能够更真实点。梦想它好像真的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我起身借着阿文的火点上烟说道“哥们，马上中秋节快乐了，月亮肯定一天比一天大啊。”
我看了看阿文，阿文看了看我，顺便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就这样我们像大学那会儿一样，抬起头肩并肩一同看着天上那远而圆的月亮，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有新订单，请尽快确认。”手机上的提示音一下把我们拉了回来。
我急忙幺呵老板买单，阿文赶紧拿出手机点着接单准备开工送餐。
十分钟后我们带着取好的餐准备开始送单，阿文招呼着我说要走了，我回应了他。
我站在原地看着阿文骑着电瓶车带着箱子里的任务往东骑去，我便也装好餐准备向西出发。
出发后，我想了很多，虽然我跟阿文此时此刻都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虽然我们看起来已然面目全非，虽然现在更多的是苟且，但是我们心中依然有着诗和远方。
阿文向东，我向西，虽方向不同，但都还在路上。
我相信阿文，也相信自己。
我们的梦想绝不只是吃饱、管饿！饱了、送外卖。
月亮永远在心中，坚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