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野草花(散文)

从水库回来,捧回了二姑冒着生命危险给我采的水草,爱不释手,赶紧清洗装瓶,不小心还打碎了那个养绿萝的水钵,把图片发给杏花兄看,诗兄深不以为然,告诉我说这是水葫芦,恶性水草,并不珍贵。忽然想起松花兄也写过一句诗:野草花凄迷如烟/不堪剪来相赠,看来这不起眼的草花是不入诗人的法眼的,更没有做爱情信物的资格。就连【爱莲说】里也没有用野草花来举例,潇洒俊逸的隐士爱的是那高标脱俗的菊花;神采飞扬的富豪爱的是那肥暖丰韵的牡丹;而温润如玉的君子,爱的是那正直纯洁的莲花·····古往今来的诗文里,真的少见歌颂和爱戴这些悄然生长在路边水湄的质朴无华的野花,倒是多年前有一首大俗的歌【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将跌落凡尘的野花演绎得毫无美感诗意可言。

 五年前,我在【读者】上读到了那篇文章【生长在路边的蓟】,让我一瞬间醍醐灌顶,气定神闲。那棵生长在路边的蓟,从来无人为她驻足喝彩过,她霜尘满面,却每天都仰着坚强的笑脸,因为她深信:耶稣基督不爱美丽与华贵的外表,而是爱着尘世中那一颗颗坚强善良的心,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会与伟大的耶稣基督相遇。她在风雨与尘土中磨砺自己,在冷淡与失望中栽培自己向上的心,终于有一天,她在百花的戏谑嘲笑之后,轻轻牵住了耶稣温暖的粗布的衣·····

 看完这篇文章后,我掩面而泣。曾经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好的那一个人,没有美丽的外表,没有骄人的事业,没有精明的心机,看见陌生人就脸红,人一多就手足无措。我不喜欢自己,深深羡慕那些在生活中如鱼得水的人们。是这篇文章教育了我,也开导了我,那棵在风雨和挫折中勇敢完善自己的野草花点燃了我内心中自信的火种,让我明白:除了粮食,野花是大地最好的装饰;而一个女人,宽容与忍耐,善良与博爱,才是她最美的容颜。

 从那时起,就深深爱上了大地,不仅爱上了大地上飘香的五谷,更爱田边地头那些质朴无华的野草花。她们质本洁来,不加粉饰,活得清澈,本真,虽然寂寞,却无比生动。去乡下玩,那一丛丛马兰花,承载着多少儿时的回忆,遥想当年,背着叮当作响的小书包,和小伙伴们穿行在露水晶莹的毛毛道上,时不时地揪几朵马兰花,你追我赶,一路欢笑·····偶尔开奁,再看那些夹在书页里的泛黄花瓣,每一片都是一首诗,记载着过去的缤纷岁月,当青春与诗歌一起落幕,那一片片曾经执手赠别的信物还散发着旧日的芬芳,花已谢,香犹在,有念想,就是好。

 家里养的花,也没有叫得出名堂的好花,文竹与绿萝在窗前葱茏,虎皮兰兀自旺盛,仅此而已。记得多年前生日时,一位诗兄给我写的诗里有这么一句:镇日思娴娴 ,当窗种文竹。他没来过我家,凭想象写出了我的生活场景,也许是在他的眼里,我这个性格的人确实适合在窗前苦思冥想,栽花种草吧。除了这些,还喜欢牵牛花,花盆里丢几颗种子,不用管它,十天半月后便绿意盈窗,继而吹起洋溢着浓浓生活韵味的小喇叭。有一天,表嫂说,这花不当吃不当喝的栽它干啥?给我拔掉了好几棵,让我心疼了好久。

 中桥老师是我敬仰的摄影师,可我最喜欢的不是他拍的巍峨的建筑,不是高贵的郁金香,不是精雕细琢的公园美景,而是那些我叫得上或者叫不上名字的野草花,从虞美人,蜀葵,格桑花,到蒲公英,鸢尾,牵牛花·····这些大地上绽放的花朵在他的镜头里如梦似幻,美丽至极。还记得他拍的那张落英图:春天里,梨花谢,落英缤纷,草地上,树墩上,零落成泥,回归尘土,画面如此安静,只有彼此的接纳和相守,没有伤春悲秋的哀凉。

  我本平凡,不爱玫瑰的高冷,独爱野草花的质朴无瑕。凡俗的生活其实是美好的,推窗,有清风入户,抬眼,有绿意满怀,清风明月,花香沁脾,睡一个好觉,读一本好书,都是好的,小文友说我太容易满足了,想想也确实如此,和好朋友兜一次风,路边采一把扫帚梅,挖几棵野菜,看到一只鸟儿凌空而起,都要欢喜得雀跃。若是在野花丛中小坐,看蓝天,赏流云,把蒲公英的小伞吹到很远很远·····这不是幸福又能是什么呢?

 我爱野草花,也爱野草花一样的爱情。我不要耀眼辉煌的金冠,不要叮当作响的环佩,我只要我们像泥土一样踏实,像野花一样纯粹,我只要你牵我的手散步,我只要你记得采一朵小花送我,我只要你在我哭泣的时候,告诉我说:我一直在。

 我爱野草花,也爱像野草花一样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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