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稳心山人
“回忆里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未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我想起了一首老歌——娃娃的《漂洋过海来看你》,那首蕴涵着原唱的苦恋故事,草就在沾满了油渍的餐巾纸上的歌,却随着收音机和卡带,漂洋过海到很多人的心里,直到多年后的好声音舞台上,它依然被响起,依然打动很多人,依然没有被时光所遗忘。
第一次在机场想起这首歌的时候,是去年某个夏天的凌晨坐在白云国际机场的国际候机厅,等待着去往阿姆斯特丹的南航航班的时候。
阿姆斯特丹乃至荷兰这个国度,对于我来说,一直都是一个远山淡影般的存在,关于它的记忆,最早是来自于世界地图分册,后来则是高考模拟卷上的区域地理大题。那道题目,比较的,是两个地区的鲜切花产业的差异,一个是云南,另一个是荷兰。当时,我没有想到的是,在高中毕业之后,班级毕业旅行,去了云南,后来,我又坐在机场,等着去荷兰的巨鸟,等待着未知的远方。
尽管无数次在脑海里勾勒过这个国度的无数面,也设想过无数的场景,但是,当飞机真正降落在阿姆斯特丹史基浦国际机场的时候,虽然天空、白云和机场的布局,看起来和白云国际机场也是相似的,我却觉得有些陌生。陌生的一面,来自城市的记忆的缺失;陌生的另一面,来自语言的隔离。
站在人来人往之中,我突然在想,是什么线索引领我,一步一步漂洋过海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万里之外的飞地。
“记忆它总是慢慢地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渐渐地,我在异国的生活也固定下来。每天,我重复着单调的日程,处理着自己的学业和琐碎。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流过去。回头的时候,发现归期已近。
第二次在机场想起这首歌的时候,是今年夏天,是飞机降落在白云国际机场的时候。
下飞机的那一刻,已经是八点左右,我急急忙忙打开手机,看到母亲发来的微信:
“在到达厅,等你。”
发送时间,显示是7点30分。
看到这六个字的时候,我拿着手机的手,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尽管现代社交媒体的出现,让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比起以前,是更加的便捷,不必再像以前那样,苦苦地等待着一枚小小的邮票,或者一串清脆的电话铃声。父母的脸,他们身后的风景,经常出现在视频里,让我恍然觉得,其实我并没有离开。但是,下一刻,父母的思念沿着电波传了过来,才让我反应过来,我还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虽然偶尔也会找到熟悉的角落,比如博物馆里的青花瓷;街头巷尾传来的乡音;唐人街里悬挂着招牌上的中国字;乃至建筑上的样式的一些熟悉。这些小小的碎片,充其量,只能算是漫天风沙里的一点慰藉罢了。
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走出了边检,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的熟悉脸庞,之前想过的无数话,却只能变成一句:
“我回来了。”
“黑了,瘦了。”母亲走上来,摸了摸我的头发,“头发都没梳好。”
“……”
“吃了早餐吗?”
“吃了。”我点了点头,其实芬兰航空的早餐还不错。
“我带来你喜欢吃的玉米,还有糖糕。”说着说着,我妈便拿出了一个保鲜袋,里面装着半根玉米,还有一个棕色的糖糕。摸上去,还有些温度。
在机场的某个角落,并不是很饿的我一边啃着尚有余温的玉米,一边听着母亲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的事情极其琐碎,以前听得有些不耐烦的我,不知为何,那时听起来,竟有些眼眶湿润。
“把这盒豆奶喝了吧,虽然我知道你在那边肯定都喝冷的,还是给你热了下。”
“嗯。”我接过母亲手中的维他奶。
“这次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嗯。”
从前,乡愁,也许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如今,乡愁,也许是一张长长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