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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属于平原地带,土地平整,阡陌纵横,生长着小麦、玉米、谷子、芝麻、各种豆子、高粱、红薯等,五谷杂粮,种啥长啥。后来,先是不怎么种植红薯了,因为“以红薯为主粮”的年月,把那东西吃伤了;后来,棉花和谷子也不怎么种了,棉花要整枝、打叉、掐顶,还要打农药,不间断地摘棉花,拔花柴,程序繁杂;谷子呢?种植倒是省力,只是种少了,还不够喂鸟呢,要在地里绑了草人,吓唬小鸟,不行了,就要守在地里,拿着树枝,跑东跑西,撵着各种鸟儿……前些年,有段时间,各家各户种起了花生……大约刨花生、摘花生也是力气活,麻烦事,现在村里人也不大种了,偶尔种上一点,就是尝个鲜儿。现在种植,仍是以麦子、玉米为主,边角地,也有种些油菜、豆子、芝麻、红薯的。有十多年前吧,村里人索性坐在一起,研究了,签名了,摁了手印了,把村子里最好的、有上千亩的一块土地,包给了省里的农科院用来育种,一亩地一年可得一千块钱,比自己种植要划算。(要说土地流转,我们村绝对是走在了前边)。闲下来的村里人,先是每天喝酒、打牌、打台球,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或者用手里的几个钱儿,划新宅,盖新房,房子不管盖得如何,门楼却要修得非常讲究,上边用瓷砖拼了“勤俭持家”“和睦乡邻”等字样,显得家里有些品位和档次。然后,特重视下一代的教育,无论学习如何,都要把孩子送到城里去读书……由于不愁生计,村里人很少去外边打工,就守在家里悠哉、悠哉地生活。再后来,村里有了几个能人,在自己承包的地里,盖了几间厂房,做起了缠电机、制造割草机、铡草机等简单的机器设备,销往甘肃、宁夏、青海、新疆等不发达的地方,村里闲散的人,就到这些人家打工,守着家门口打工……现在也有不少人家攒了钱了,就到城里买房子,这也成了我们那一带男孩子找媳妇的硬条件之一……
父亲、母亲10多年前就住在县城里了。父亲80多了,母亲也70多了,每年的春节、清明、中秋,我都要开车陪他们回老家看看的,在村里,他们和乡邻们有着说不完的话儿。回城的路上,父亲老是抹眼泪儿……
至于在大槐树下端碗吃饭的,还有我的和中、方子、白孩等叔叔和前辈,和中叔娶了当时村里最漂亮的媳妇,让一村人都羡慕。方子叔有个姑表哥是个人物,是当年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战士,当年他和邱少云是一个班的,那场战斗,他和邱少云中间只隔了一个战士,亲眼目睹了邱少云烈士被烧死的壮举……小时候的我们常常听方子叔讲这个故事。白孩叔当过当年的生产队长,我的记忆里,他十分干练,每天走路都是气宇轩昂的……不久前回家,见他也驻了拐杖走路了……
我的依稀的村庄,故里那长长的、长长的情思,时时让我魂牵梦绕,让我久久回忆,让我感到时光如昨……岁月不休,飘过了我的村庄……但是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时光如何荏苒,我的根,我的血脉,我的祖先,永永远远地在了那里……
——叫我如何不思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