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年关将近,一岁又一年。想说说我们不同的年味。
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
——马尔克斯
过年,在儿时的记忆里,那简直就是一场梦幻般的隆重盛宴。而这场盛宴的开始是以杀猪开始的。
腊月临近,就要给“主角”改善伙食,从以前的草料变为煮的纯玉米,闻到煮玉米的味道,年就快了,决定哪一天磨刀霍霍,是家里一件重大的事情,决定了日子,前两天的下午我都要和姑姑趁着暮色走十来分钟到邻村请杀猪匠,预约时间,一般都是第一个。这也就意味着第二天要很早起来烧水,准备家什,只待匠人提刀上阵。
猪匠家是父子俩,也是师徒,儿子身强力壮,一人能把猪扑倒,待住就范,师傅从脖颈处一刀,鲜血汩汩,这时,用盆子盛血,可以蒸了再炒,也是美味,还要用黄纸沾上血,下午拿到土地庙烧了,求土地爷保佑一家牲畜平安,人丁安康。
至于烫猪拔毛,我觉得是最枯燥的,热闹的莫过于开膛破肚,挂在架子上,从里到外,一览无余,这时,猪匠会资深评价这货的肉怎样,油怎样,有没有生过病,也是我爱听的,边看刀子利索的翻飞,货就一块一块的卸了,提在手里热乎乎的,放在大筛子里,红白相印。
小学四五年级就开始给家里帮忙煮肉切肉炒肉了。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和尝到的都算是我的童子功了,最喜欢的还是切肉,拿刀的右手干干净净,压肉的左手油光滑溜,最好的擦手油也没有这效果。肥肉瘦肉排骨下水,收拾的妥妥帖帖 这也是衡量一个家庭主妇水平的时候。
从房檐下挂的猪腿,从油缸里白花花的猪油,从碗里吃不完的肉,我的年,就这样开始了。
姑娘,你的年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的?这是一个物质丰殷的年代,餐餐有美味,顿顿有佳肴。隔三差五有新衣服,那么,年,还有什么意义?
去年,我们一起制作了关于年俗的绘本,从腊八粥开始,送灶王爷,打扫卫生,蒸馒头,贴春联,放鞭炮。干一件事我们制作一页,那是一本珍贵的册子。
中午,你爸爸从乡下买了好多猪肉,到下午,我已经收拾妥帖,你上完钢琴课,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急切的进厨房,这里看看,那里闻闻,不住地说真香真香,一会就吃光了你爸爸特意给你买的猪尾巴。还问我腌的肉什么时候可以吃?边啃骨头边问我明天可不可以吃饺子?看着你们把盘子吃光,连照片也没有来得及拍,我心里满满的自豪,真是不吃也饱了,这样的场景,光阴似乎回到了20年前,我在厨房啃骨头又惦记肉饺子的样子。这也是触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初衷。
过年,无非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但一代又一代传承的年味,记载的光阴,保留的回忆,才是一个家庭的味道,是厨房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这些味道,才是年的味道。
幸运的是,我的记忆中有这个味道,更幸运的是,我可以把这个味道传递给你。
老母亲
于2020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