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回青岛的日子,在家里逗留了一周时间,因为姥姥的离世。家里很热,开空调身体冷得受不住,不开就热得满头大汗。这是我生活了20多年的地方,竟然从身体里觉得不大适应,说自己水土不服,简直就是有些离经叛道。不可否认,都在变化,都在忙碌地不可开交。只有我这个闲人一样回家睡觉的外人。在青岛自己的家里,睡眠很少,夜间也要不停歇的洗衣服照看孩子,从来没有将睡眠列成头等大事,我想浅眠的人都是想得太多,太矫情。就比如我。在青岛就睡五六个小时的人,回到了家里睡个下午觉能睡三个小时还不解恨,晚上早早睡去,第二天七点钟才能起来,我笑话阿汤整天猪头般睡到九十点钟的日子,没想到我在家里竟然也这般能睡,我给自己解嘲,我是感冒了,身体不适才这样的。
家对于我来说,在这个时候,是个休息的地方,是个抵抗外界电话和微信一切联系的保护所,我蜷缩在这间无形的房子里,没黑没夜的睡觉,咳嗽,流汗,让身体发酵。药吃了一盒又一盒,加上悠悠雾化吃药推拿一条龙,这次回家就是折磨我折磨家人的过程,再次显现我和孩子薄弱的抵抗实力。好在,这都是一段过程,一段外人看来就是为娘没把孩子照顾好的一段经历,只有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姥姥走了,92岁,在家人看来这是高寿了,我知道她一直病着,拖了半年,时好时坏,在最后住院的一个月时间里,我没有来看她,因为妈妈说她还活着,应该不要紧,有紧急情况会给我打电话,我一直想着或许就是老了,住住院就好了,我请假也不好请假,各种理由拖着没来,直到早上6点钟接到妈妈的电话,姥姥走了,收拾行李,开车8个小时,回到了东明,却没能再见她最后一面,直到那一刻我还是没有意识到,走了是个什么概念,离开是个什么意思。第二天吊孝,第三天出门入土,我扶着险些晕倒的妈妈,张开大嘴巴,哭了个酣畅淋漓天昏地暗,姥姥的遗容,眼睛变得很小,深深的陷下去,躺在棺材里,那么小。挥动铲子,泥土落在棺木上,天全部暗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直到回到家中,才轰轰烈烈的下起来,妈妈说这是姥姥心疼我们,等一切尘埃落定,才下起来大雨。明天是一七祭拜的日子,也是我离开家乡回到工作岗位的时间,回到自己的角色里的时间,挥挥手,莫回头。姥姥,一路平安。
写这些的时候心里堵的难受,像大气压在心里突然下降了10个单位,憋得喘不动气,原来我一直认为的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现象,都是骗骗自己,心里还是难过,只是不会像小时候在姥姥家,和小伙伴打架,打输了就跑着回姥姥那里告状,让她替我出气;头上撞出个大包,气的让姥姥把家里的石榴滚扔到大坑里去;说话含糊不清,叫姥娘叫成晃晃,被她嘲笑了一辈子,每次过年见到她,必定说我这个晃晃的故事,尤其是近些年,她来来回回的不知说了多少遍;她陪着我复读了小学五年级,半年的光景我们换了三个住处,只是能让我住得好一些,离学校近一些,现在多得是陪读的妈妈,可是早在20多年前,她就是我的陪读姥姥。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考了全校第二名,此后的人生才开了小挂,变得不一样了。这些,我都记得,姥姥。
离开家,住进自己的角色里,这些就会想的比较少,姥姥,请你谅解,在家乡,思念会像水草泛滥,可是到了举目无亲的异乡,我,就会变身打不死的小强,周旋各种俗事,再也不能任性的悲伤落泪,再也不能落寞的出神,姥姥,请你原谅。
2017年8月5日 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