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二胎妈妈,深感时间不够用。正在家休产假的我,每天作息基本如下:
7:00 起床(不管昨晚几点睡,小七会准时morning call)
7:30-9:00 哄小宝睡、喂奶、换片、自己早餐
9:00-13:00 哄睡、喂奶、换片、帮小宝洗澡、自己午饭
13:00-15:00 哄睡(含自己)、喂奶、换片、洗pp
15:30-17:00 接小七放学以及出门前准备工作
17:30-20:00 哄睡、喂奶、换片、洗澡、自己晚餐、陪小七玩
20:00- 次日7:00 每一至三小时重复一次哄睡、喂奶、换片,小宝心情好的话可以陪小七会读书、自己见缝插针睡会觉。
如此,日复日单曲循环。时间被切割成碎片。逛街吃饭?不存在的。看书追剧?得无数次按下暂停键。
若问我现在最渴望什么,那必须是回到月子中心。把小七交给外婆和爸爸,把小宝交给护士姐姐,把自己交给深度睡眠。
这种每天与娃吃喝拉撒睡奋斗的日子,相信每个妈妈都深有体会。电影《塔利》中的女主马洛更是将这种“妈妈累”演绎到极致。看完电影的女观众可以分为两拨:一是已育女性,会不住点头表示是的是的,养娃就是这样升级打怪的疲劳战;一是未育女性,会发对自己发出灵魂拷问:我真的准备好成为一位母亲了吗?
这部被称为美国年度最佳避孕宣传广告的影片,是如何做到自带避孕效果?皆因导演设置了一个巧妙的反转,让观众在终场恍然大悟,随即细思极恐,毛骨悚然。
以下内容涉及剧透。
影片中,马洛约四十岁,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四岁被学校视为问题儿童的儿子、以及意外怀孕的三胎。故事围绕三胎的到来展开。
马洛的丈夫是个中层的公司职员,正值事业上升之际,醉心于为工作增值而频频出差。家庭经济状况一般。三个孩子完全交给马洛照料。
马洛在二胎时曾有产后抑郁。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相同问题,马洛富裕的哥哥提出为她聘请一个夜间保姆。马洛以不放心把孩子交给陌生人为由拒绝。
于是马洛独立撑起照料三孩的责任。影片通过喂奶、换纸尿裤、烹饪、开关灯等镜头的快速切换,反映了马洛的疲惫不堪。
其中有两个镜头让我颇为触动:马洛穿着文胸裸露着腰身肥胖的赘肉,毫无食欲地坐在餐桌旁;马洛双乳吸着电动吸奶器,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椅子上。这两个场景再熟悉不过。作为一个哺乳期的妈妈,有时吃饭是为了产奶,产奶是为了养娃。自己是什么?马洛说,“已经很久没有人过问我的人生了”。
疲惫不堪的马洛终于还是拨打了哥哥给的夜间保姆的电话。而保姆塔利的到来,确实拯救了马洛。
塔利是个年轻活力、拥有纤细腰身的女孩,她风趣有耐心,与马洛性情相投、一拍即合,成功说服马洛将婴儿交给她照顾。
马洛终于可以在晚上睡个安稳觉。贴心的塔利不单照顾婴儿,还额外帮忙打扫卫生、为调皮儿子烘培纸杯蛋糕、陪马洛看午夜节目《应召男郎》,甚至替马洛穿上制服取悦丈夫德鲁。
在塔利的帮助下,马洛如获新生,她重新化妆、跑步、接受儿子性格缺陷的事实、夜出、喝酒。马洛容光焕发,信心满满,对生活充满激情。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真的会有一个田螺姑娘塔利来拯救疲惫生活中的妈妈吗?
答案是没有。
现实中没有出现过塔利。塔利是马洛精神分裂的产物。
也就是说,塔利是马洛的另一个人格。塔利在夜间做的照顾婴儿、打扫卫生、烘培蛋糕、取悦丈夫,其实全是马洛本身在做。这一切在马洛睡眠严重不足导致车祸送至医院,才揭开谜底。
然而导演从未试图掩饰塔利是分裂人格的事实。如,影片中只有马洛和小婴儿见过塔利;马洛梦见儿子有两个分身;塔利化了妆,马洛没有,女儿却问妈妈为什么开始化妆了;塔利和马洛的爱好高度重合,连曾经住的地址都一样,也都有个吵架的室友;塔利穿制服诱惑德鲁,德鲁却在马洛面前接受了她;马洛未婚前的姓氏就是塔利等等。
因此,最后才发现马洛精神分裂的不是观众,而是丈夫德鲁。
德鲁代表一大批典型的丈夫及爸爸:努力上班却挣得不多、爱妻子却只是口头说说、参与育儿却只是偶尔抱抱。按马洛的说法,德鲁在家时会和她一起做午饭,一起吃饭,随后就上楼戴上耳机玩游戏,然后昏睡过去。完全不知楼下发生什么事。
所以当马洛跟他说楼下来了夜间保姆,他就信以为真,尽管他从未见过那个保姆。
当马洛外出发生车祸入院,他还跟医生抱怨“不知她为什么会出去,因为那样就没有人照顾孩子了”。医生反问“你不是在家吗?”他哑口无言。
德鲁之类的男人,称不上恶,他确也没有做出轨家暴等直接伤害家庭的行为。但绝也称不上善,马洛的人格分裂,正是因为在生活中得不到满足,才靠自我虚拟分裂而满足。假如德鲁能够及时关怀帮助马洛,又何至于此。
塔利是马洛的人格分裂,让观众心有戚戚然。像《24个比利》中的比利,为了保护主人格,不断分裂出拥有各种技能的次人格,如懂格斗的、能谈判的、会逃脱的、专门承受痛苦的,各有所长。马洛当下最急切的需求是有人帮忙她照顾孩子,所以塔利来了。下次马洛需要一个帮忙应对孩子功课的,可能又会裂变出一个麻省理工高材生丽莎来。
影片中,塔利和马洛谈论了一艘船不断更换木板,直至全部木板都更换掉,还是不是原来的船。马洛答不是。这里也暗示着,其实马洛不希望主人格被次人格替代。所以塔利和马洛说再见,也意味着次人格会被暂时隐藏。这是向好的转变,但不稳定。比利在受到刺激后,一度融合的人格再次分裂。
生活不是一个节点,而是一段长距离的旅程。
(马洛的饰演者是身材火辣的查理兹·塞隆,为了演绎这个角色,刻意增肥46斤。)
观影过程中我一直在思索,这部电影主要想要表达什么呢?
育儿不易?不对,这是众所周知的浅层次。
夫妻关系?不完全,尽管看似德鲁的忽视导致马洛走向分裂。
自我和解?是的,这是重要的因素。影片里,马洛需要从两个层面自我和解。
回首开头,马洛为什么拒绝哥哥安排的夜间保姆?除了经济原因,她还顾及德鲁的面子(德鲁一直认为哥哥不喜欢他)。另外,她一直企图饰演完美妈妈,她不放心将孩子交给陌生人,又在照顾三个孩子时显得力不从心。马洛需要和理想中的完美妈妈和解。
另一方面,是和曾经满怀梦想的自己和解。塔利问马洛有什么梦想。马洛摇头:“如果我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我可以去做,但实际上只能坐在这里自怨自哀。”她的现状是空虚的。
马洛并非生来空虚。她读过大学,是一家公司的HR,和朋友合租逐梦曼哈顿。二十来岁的她肯定也梦想过磅礴的未来,只是没料到三四十岁囿于厨房和孩子屎尿屁。她选择了平凡,却仍未和平凡的自己和解。
事实上,随着塔利的隐退,马洛已然做到上述两层面的自我和解。
塔利的话也是她自我寻求得来的答案:“你有一张温暖的床,有三个可爱的孩子,有嘎吱作响的楼梯,有洗澡时留着全世界最小水的水龙头,这就是家。你觉得无聊的一切正是你实现的人生。”
她的人生梦想,就是创造这个平凡的家。
影片最后,德鲁主动参与孩子的游戏、主动站在马洛身边一起做家务。
我将其视为乌托邦式美好结局。
对马洛而言,这是求仁得仁。已比影片外的多数现实美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