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明元年十二月,和萧道成预料不差,张敬儿在雍州激将沈攸之成功,并直接给萧道成寄来马镫祝贺,暗示萧道成沈攸之已在制造狐鸣鱼书,大反在即,萧道成见信大喜(这个描述在南史中不多见,耐人寻味),屦及剑及。
关于沈攸之要反的消息,萧道成还没有杀皇帝以前就一直不绝于耳,别的不说,就如两次京城动乱,沈攸之都只是象征性地出兵,壮壮声势。
而实际上沈攸之最拿手的,和刘休范一样,打家劫舍、养精蓄锐,《南齐书.高祖纪》说,在沈攸之被任命为顾命大臣的时候(确切地说,应是刘休若死了以后),沈攸之就对荆州军队实行邻伍相保的制度,勒令兵士从军,否则冻结生产资料;在地方荒地上进行军民屯垦,囤积粮草;发展有色金属业和伐木业,在地方锻造兵器,将珍贵的船用木材都刮好桐油,藏在灵溪水底下,随时等待加工成船;蓄意拦截朝廷去讨伐山蛮地区的兵马,抽取其中壮汉为兵丁,而在此被拦截兵民之后受气的高道庆、周山图等人,憋了一肚子火,回京愣是左右都说,沈攸之要反,但萧道成都是力压意见,笑而不理。
其实不是萧道成不信,而是一直在衡量,他暂时没有对沈攸之作战的实力,纵观萧道成的作战战略考虑,如果他信了这些人的话,派个前锋军队远途奔袭,又或者自己离开京城大本营,奔赴荆州,那大本营的后果不堪设想,反而有可能失去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皇帝棋子;而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可能对沈攸之还抱有千分之一的幻想,因为,沈攸之和萧道成两人曾是老同事,而且还是儿女亲家。
在刘休范、刘景素等造反以及皇帝就戮的危急情况下,萧道成为了稳住远在荆州大营的沈攸之,他还放了沈攸之长子离开京城是非之地,光大地表明自己不以他为敌手,人质也归还,同时,还还要沈攸之儿子拿着皇帝的凶残器具向沈攸之做解释,废旧立新实在是逼不得已,我们不如共叙友谊;当然,这点诚意外还加了点搭头,那就是萧道成还给沈攸之请了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名头,将刘准之前的扬州刺史爵位萧道成自己担任,而刘准的车骑大将军职位则大方给予沈攸之,以示天下共分之意思,沈攸之有所蒙蔽和感动,只是一念之间,瞬间错过造反时机。
但,到了升明元年冬天,当长江水域变窄、兵士们都有可能冻成冰棍一样的时候,沈攸之包藏的祸心终究是发出了火苗,他在这个时机选择起义,点领兵将,讨伐千里以外的萧道成,这一年,沈攸之年纪五十。
而年纪大了,羁绊就多,沈攸之的几个老婆都劝他说,你年岁都如此了,且在朝廷里面掌权的是咱儿女亲家,双方合作愉快,你就不要造反了,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照顾到家里一百多口人的死活啊(一群乌鸦嘴)。
沈攸之一概不理,什么原因?因为他从回京吊孝的王蕴那里似乎得到了太后的密诏,说天下一半诸侯尻股面对萧道成,忍他忍了很久,所以邀请他前去京城平叛,而他似乎也将刘彧顾命诏书和太后的密诏两两一起缝在袖管里面,他经常拿出来看一看、瞧一瞧,平时当作枕头睡觉,忧国忧民时候,对文泣血,如此反复做作,坚定自己造反的信心。
而更要沈攸之坚定了造反的信心的是,他几乎已经和荆州周边刺史都商量好了一起出兵,攻占建康之后,天下均分;此刻,京城权贵袁粲、刘秉怨气冲天,表态配合他的工作,沈攸之分析认为,这就是机不可失的天时与人和,自己此刻不下手,过了这个村就再没那个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