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农村女孩荣来北京五年多了,五年前,刚离开家乡时,她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成为现在这个样了。
荣的父亲曾是村小学代课教师,后来农村学龄儿童逐渐减少,很多村小学校合并,没有编制的父亲就下岗回家务农了。可是,祸不单行,在一次去地里劳作后回家时,被村边那条通往省城的路上一辆疾驰而过的车撞断了双腿。父亲丧失了劳动能力,家里还要供弟弟读书,所以荣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回家帮母亲做家务,让母亲倒出身子去地里干活。
2011年,荣18岁,春节晚上,她跟父母还有弟弟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看到了西单女孩任月丽。荣怦然心动,仿佛看到了一条发财之路。
荣从小爱唱歌,村里人都夸她唱歌好听。荣想,也许自己也可以像西单女孩那样去北京唱歌,给家里赚钱,给爸爸治病,供弟弟上学,让妈妈少挨些累。
荣没跟父母说要去北京唱歌,只说要去北京打工。父母不舍得,不放她走。荣不放弃,争取了大半年,最终,父母拗不过她,千叮咛万嘱咐,万一找不到工作就回家,荣答应了。
荣到北京投奔给一家公司当保洁员的表姑,跟表姑说好,暂时住在表姑跟别人合租的简易公寓楼里,过几天赚到钱也交给表姑她们一份算作房租。然后,荣找了一处地下通道,也开始摆摊唱歌。她不会弹乐器,不能摆乐器盒接钱,便从地下通道墙上撕下一张广告纸,在背面用从家里带来的油笔写了一句话:谢谢你听我唱歌!还在这句话的左下角画了一棵斜伸出的树枝,枝上站着一只昂首向天的小鸟,张着小嘴,仿佛正在引吭高歌。
荣用几块捡来的小石子把这张“画”压在自己面前,开始唱歌。她有点儿胆怯,不敢看过往行人的脸,声音也高不起来,她感觉自己唱出的歌不如在家乡时那样好听了。这样一想,就更胆怯了,声音愈发低下去,最后简直变成了小声哼哼。
过往行人无人驻足听她唱歌,有些人路过她身边时还怪声怪气地嘲笑一句:就这水平,还来卖唱?
荣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她止住声音,屈腿坐在地上,双臂环膝,颓然把下颌压在膝盖上,眼泪叭嗒叭嗒掉下来。
02.
忽然,有一个戴着一顶灰色圆礼帽、穿着一件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弯下腰看她面前那张画,再看哭啼的荣,问她:“这字是你写的?画是你画的?”
荣止住哭泣,默然点点头。
荣的父亲在家乡也算才子,能写会画,从荣很小时开始,父亲就教她写毛笔字、画画,上学时,荣的字常受到老师们夸奖,她还是学校板报组的骨干,每次更新板报时,她在一排大大的黑板上写字画画,常有不少同学站在背后羡慕地看她。即便辍学后,荣一有时间也忍不住拿出笔练会儿字。家里没闲钱,她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练毛笔字了,就拿弟弟用得快没油了写字不流畅的圆珠笔在弟弟用过的作业本反面练。写字时,是荣最快乐的时候。
中年男人说:刚才你唱歌时我在旁边听了几句,说实话,你的歌照你的字和画差远了,你有美术和书法特长,为什么不发挥这个特长去赚钱,却要卖唱呢?
哦?写字画画也可以赚钱?荣的眼睛霎时瞪大了。她用力盯着中年男人看了一会儿,眼神又转为茫然,她不知道写字画画怎么赚钱。
中年男人告诉荣,他有一个动漫设计工作室,正需要画漫画草稿的人,荣可以去他那里工作,当然,荣毫无经验,初期工资可能不会太高,但他可以指导她,只要她肯学,工作熟练后,收入肯定会提高。
荣记下了中年男人的电话和地址,回去跟表姑商量了一下,感觉可行。表姑陪她去那家工作室看了一下,是个正规单位,就放心地把她留在那里了。
刚开始,荣什么都不懂,老板让画什么,她就画什么,任劳任怨。老板不安排活,她就勤快地扫地擦桌子。
几天后,老板跟荣长谈了一次,告诉她,你不能把自己定位成勤杂工,你得给自己做职业规划,想想五年后你要发展成什么样,十年后发展成什么样。荣说,我文化低,不懂什么职业规划,不敢想今后什么样,只要现在老板信任我,让我干活就行。老板说,你有天赋,有特长,你应该结合自己的特长为自己设计今后的工作方向,文化低,你可以去学习,只要你肯吃辛苦,就会有出息。
荣说,只要能有出息,多苦多累我都不怕!
老板说:好,你记住自己这句话!
03.
老板帮荣设计了一个五年规划:工作之余,在网上报一个线上动漫设计培训班,学习专业知识,提高专业技能;另外,晚上去一个成人高考辅导班,争取三到四年拿下美术学院动漫专业的自考文凭。
荣开启了“拼命三娘”模式,白天工作,没活时就上网听动漫设计课,下班随便吃口饭就跑去辅导班听课。她底子薄,就比其他同学多下工夫,天天学到半夜,怕灯光影响表姑和同住的人,她就买个手电筒,蹲门外照着课本背。
天道酬勤。2016年秋天,荣拿到了美术学院动漫设计自考文凭。而且,这些年她一直坚持在网上学习各种新的动漫知识和技能,基本掌握了计算机动画设计、数字声像合成技术,可以参与用计算机进行二维、三维动画制作及影视后期制作了,月薪已经翻了几倍。
这五年间,工作室也不断壮大,从原来的二十几人发展成为一家拥有一百五十多员工的公司。
老板忙,不太常来公司。偶尔来公司,看见荣,都会赞许地冲她点点头。荣几次感激涕零地对老板表示感谢,老板却总是笑着说,你应该感谢你自己,你能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你不放弃自己,愿意为变成更好的自己付出努力。
今年春天,老板又给荣提出新要求:继续提高计算机动画设计和制作能力,争取尽快成为高级动漫设计师,带一个工作组,而且,最好五年后成为一个设计总监。
现在,老板已不再为荣设计具体规划和学习途径及方式方法了,荣已能自己为自己做职业规划和学习计划了。
荣对未来充满信心。
04.
荣为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暂时不能达到理想人生状态的年轻女孩子提出了几点忠告:
一要有定位。要了解自己,有什么天赋,什么特长,包括是什么性格,这些都可能决定你适合从事什么专业。找到适合自己的定位,就向这个方向努力。
二要有比较。要了解自己的现状和自己希望达到的目标之间存在多大的差距。如果不知道如何比较,可以参照身边优秀的同事,或者那些让自己仰慕的成功者。
三要会做匹配。把自己的愿望和自己的特点相匹配,最终确定目标和定位。
四要肯学习。找准自己的定位,了解自己的差距后,也就明白该学习什么专业知识,提高哪方面的专业技能了。接下来,就给自己定个三年或五年规划,有的放矢地去学习吧。
荣说:五年后,你会感谢现在的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