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
天不冷,晚上刚下过的雨,地上有点湿漉漉的,走过去带出来一脚泥。一辆拉着两头猪的三轮车停在路边,男人和他老婆正把杀猪的工具一件件地往地上拾掇,四周笼罩着薄雾,空气里夹杂着泥土与煤烟味儿。边上站着五六个村民和一群孩子,一位扎着围裙的妇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与旁边的大妈窃窃私语着什么,边上的孩子不耐烦的一个劲儿地拉扯着妈妈的衣服,妈妈被拽烦了,边推孩子边说:“找你哥哥玩去,妈妈在这有事。”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就把猪抬上了架子,男人拿起边上的铁锨鼓足了劲朝着猪脑袋咣当就是一锨,架子上的猪被这么一拍不但没拍昏,而且动弹的更有劲了,四个蹄子盲目地蹬来蹬去,旁边一直按着猪的女人有点把持不住,身体左右摇晃着。男人一看这情形连忙抄起手里的铁锨,说时迟那时快,这头猪仿佛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一般扑通一声扑腾在地上,嚎叫着爬起来撒开腿子就窜,周围看热闹的小孩吓得赶紧躲在大人身后,两只手扯着大人的衣角探出头来往外看。
然而猪毕竟是猪,只知道拱着鼻子横冲直撞,男人和他老婆一人拿着一个钩子把它围住,趁它四处乱窜的时候一钩子直勾勾地扎进脖子,男人拉着钩子就往架子上走。猪疼得嗷嗷大叫,四肢伸得直直的,被两个人强拖硬拽再一次拉上了架子。
这一次男人可没手软,踮起脚卯足了劲拎起锨就往猪头上砸去,声音像放鞭炮那么响,猪被这么一拍顿时没了声响,侧着头闭着眼昏躺在架子上。女人从车上拿出了一个盆放在猪脖子下方,男人拿起刀比划着猪喉咙不偏不倚地一刀切了下去,刀下的猪苟延残喘地轻哼了几声,四个蹄子象征性地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鲜血从喉咙里止不住地涌出来淌进盆里,就连脖子上的毛也沾着几滴鲜红的血。孩子看到这一幕不但不害怕,而且还好奇地凑上去仔细地看。有两个调皮的孩子跑到了猪后面,拽着猪尾巴把玩起来,谁知手上竟沾了猪还没拉干净的屎,小孩子把手放鼻子上闻了闻才说:“哎呀,屎。”
男人手法很熟练,旁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刀,不一会儿便把这一头倒霉的猪分解成肥瘦不等的肉吊在架上,我看见车上的另一头猪低着头对下面发生的一切毫不在乎,我想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肉值十块钱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