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闹钟一响,我的身体就本能的从床上起来,穿戴好运动装备,准备出门去跑步了。
夏天的清晨整个世界一片明亮。我最喜欢这个时候的天空了,云朵散散的飘着,天蓝的清清静静,深呼吸一口,空气是清甜的,心情也是清甜的。
我往江边的公园跑去,一条长长的红色小路,嵌在一片绿树红花之中,每跑一步,都有花儿草儿在为你鼓舞。爱上跑步,也是因为这些“啦啦队”吧。
跑到临近江边的地方,我远远看见两个人“挡在”路中间,还有一把扫把横在地上,一个畚箕站着,一个环卫工大妈一会儿在轮椅右边瞅瞅拉拉,一会儿在轮椅底下转来转去研究着什么。
跑近了才看到原来是大妈在帮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阿姨,想把她和轮椅弄上台阶。我停下脚步,和大妈一起把轮椅抬上了台阶。其实台阶不高,我一小步就蹬上了。可是轮椅过不去,大妈一个人也不行,何况她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家了。很小的举手之劳,两个阿姨都笑开了花。
坐在轮椅上的阿姨说,每次轮椅摇到这里,她就会停下往回走了,可是今天天气很好,她很想去看看江面的宽阔风景,因为心愿没有达成,她舍不得离开。而在附近打扫的环卫工大妈见她一直在原地不动,就前来问明情况。然后就有了我前面看到的一幕
大妈背微驼,个子不高,我经常在这公园附近见到她,印象中她都是低着头一扫一扫的在认真清扫。橘红色的腰间绑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一瓶水和一条毛巾。
有天下午天气很热,我要出门去游泳,碰到大妈坐在公园里的一棵大树下,手扶着扫把睡着了,额头上还淌着汗。坐着都能睡着,她应该很累了。当时心里就在猜想大妈哪里来?有没有小孩和家人在这座城市?他们怎么舍得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辛苦?大妈的生活背景无从求证,唯一知道的是她勤劳努力的活着,依靠自己的双手和汗水。生活多么不容易,大妈多么的勇敢。
就像烈日下汗流浃背的快递小哥、路边吆喝叫卖的凉茶大叔、还有蹬三轮车拉客的大姐……,我每次看到她们都会心里一酸,但又马上嘴角上扬,这活的多么励志啊!苦难的生活并没有压倒她们勤奋活泼的生活态度。而我们吹着空调、喝着冷饮,还有什么理由埋怨生活呢?
“我先回去做卫生了”大妈打断我的思绪。我和轮椅上的阿姨连连应答着“好、好,再见。”“谢谢大姐,谢谢啊!”。我认真打量一下轮椅上的阿姨,她看着年轻些,四十多岁的样子,打扮的也大方整洁。我推着她到离江岸最近的护栏边停下。江面平静广阔,放眼望去,一片安静祥和。江水连着天,也连起一整片的蔚蓝,真美!难怪阿姨执着的要来江边看风景。
阿姨说她是中学老师,十年前遭遇车祸,意外失去了双腿。“我做梦都想站起来,甚至可以跑起来!”她说。我怔怔地站着,心里替她可惜,想到她生活里的诸多不便,像刚才那样想上台阶却无能为力的境遇一定很多,就想安慰她什么,她却说“坐着看别人站着看的风景,也许也是另一番风景。”
她的自说自话反差好大,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接着说“这些年哭也哭过了,痛也痛过了,可是改变不了结局,只能逼自己接受了,逼自己乐观。生命每天都在倒计时,不想浪费了时间又浪费了心情,这样,我失去的更多。”我看着阿姨的眼睛,看到她眼里的清淡,看到她说话的表情坦然且安静,不停地点头应着。所有想说的,所有想问的在那一刻都化成她身旁的清风了。
江面宽广美丽,而此刻阿姨的坦然胸襟比那江更广,比那江水更美。她的苦难让我同情,她面对厄运的态度又让我钦佩无比。想到我们很多人在生活中稍有不顺就怨声载道,迟到一会儿,业绩不达标,恋爱分手了,甚至出门忘带伞被雨淋了,都能怨天尤人,扯上一句“命运不好”。
明明是人为决定的因素远大于天意,明明是自我选择的错误的托辞。真没有什么好抱怨。生活的路我们都在吃一堑长一智中慢慢觉悟,慢慢前行。至少我们拥有健康,拥有生命,那么,只要生命存在,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
十年前阿姨正值青春旺盛的年龄,命运却箍紧她的双腿,让她再也不能自由行走。我想当初她肯定很疼很疼,身体的手术和心理的难以接受,熬到今天一定很难很难。当她坐在床边想穿鞋的时候,想必哭过痛过千百回了。
所有云淡风轻的背后,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阿姨这个轮椅上的故事应该很长很重。如今她淡然面对一切,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这种心境确实如她所说“坐着看别人站着看的风景,也许也是另一番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