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听到一句话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有时是从电视上听到,有时是与身边的人们相互劝慰时随口说出来。
这句话实在太有说服力,似乎不管生活多么糟糕,只要想到人生苦短,一切都会过去,便觉得欣慰。就好像医生给病人拔牙时说的话一样。
曾经有人问我,我生活中最惨痛的经历是什么,我想来想去,说穷算不算?我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是比贫穷更惨痛的生活了,不管有多少名人名言告诫我“钱不是最重要”的人生哲言。
因为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大概都已经不缺钱了。而我已经穷了二十几年,今后似乎也还得继续穷下去,没看到哪里是个头。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对我说:人生短短几十年, ……实在是比“钱不是最重要的”要中听并且有效地多。比“鸡汤”还要好。可是,操蛋就操蛋在这里。
“麻醉法”的发明在医学上自然是伟大的,可是将这麻醉法用在精神上,却无法那么美好而有效了。因为人生偏偏是几十年,不是几年,也不是十几年。是几十年。不管是“人生短短几十年”也好,“钱不是最重要的”也好,“心灵鸡汤”也好,“自娱自乐”也好,“难得糊涂”也好,“自甘堕落”也好,所有我已知的一切麻醉法,其效力加起来,对于我这几十年的寿命来说,都太短了。
穷人最大的不幸,往往倒并不在于贫穷本身,而是贫穷所衍生出来的恶性肿瘤,比如爱不了要爱的人,做不了想做的事。久而久之,肿瘤扩散,也就变得没有要爱的人,忘记想做的事了。
这个时候,生活“漫长”的感觉也就跟着来了。并且挥之不去。我已经穷了二十几年,经历了许多的痛苦,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变得愈加的坚强了。
可是,当“漫长”这个词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生活。
现在,旧的麻醉法全都失了效,趁这个清醒劲,我又想明白了。可能或许大概,人生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