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5日星期日 19点29分
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中午带着饭,吃完就可以四处玩耍,无忧无虑,很是快活。
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的同桌杨星文利用课间悄悄地和我说:“永彪,咱们中午到我家门口抓蝲蛄烤着吃,怎么样?”
“好啊!”我自然痛快地答应。
我的这个同学时常出没于水中,是个了不起的水鸭子。他每每向我描述水中的神奇时,我几乎都是瞪大眼睛的,因为我绝对是个规矩的旱鸭子。
村子里的那条河离学校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就在我同学家门前。以往我也去过,但都是看着他人摸鱼抓虾,这番临到自己可以上阵,兴奋劲无以言表。
放学后,我顾不上吃饭,跟着他一路飞奔,到了河边。
我的这个同学是个能人,抓了蛤蟆之类的很快就鼓捣好了肉饵,捆绑在一根长杆上,斜插到藏有巨石的深水中。
那个年月,蝲蛄多得恨不能要爬到岸上去,但那大多是稍微小些的家伙,有城府的都隐在深水中潜伏。
它们再有城府,也禁不住肉的诱惑,自然是见肉就上,挥动着大钳子,死死夹住恨不能将肉一下子吞进肚子里。
那个年月,水清得几乎可以看到底部的沙子,蝲蛄争抢着上钩的场面自然躲不过我们的眼睛。
“快拉!”看到蝲蛄爬上长杆,我早已按捺不住兴奋,蹦跳着劝他赶快收网。
他是垂钓的高手,沉稳地看着蝲蛄挤满了缠着肉的杆子才动手。
脱离水的那一瞬,有个别警觉的逃离了,但大多纠缠着,坚决不松口,直至被我们甩到岸上还在逞凶。
小的我们不屑一顾,扯下来就把它们重新丢入水中,让它们脱离险境。
大个的,我们将它们安置到一个桶中,那种任它们怎么爬都爬都爬不出去的“深渊”。
我早已把他从家里抱来的烧柴点燃了,炭火旺着呢!
被剥了盔甲的蝲蛄,依然在挣扎,但一见火,它们闪身一变,就穿上了红袍,在炭火的撕扯中散发出喷香的味道。
杆子依旧斜插在水中,我们看看也差不多了,也就不再管水中发生着怎样的肉搏大战,开始将烤熟的蝲蛄塞进嘴里,咔咔地咬碎,交给胃肠去消化。
太阳灿灿地抚摸着大地,晒得我们坐的石头上炕一般舒服。
吃饱了,我们扔掉了垂钓的长杆,看着哗哗的河水,不禁来了睡意,索性就斜趟在石头上,慢慢地睡着了。
到底过了多久,已经没有概念了,反正我是被惊醒的,不是来自外界的声音,而是内心告诉自己:迟到了,坏了!
在私自辍学重返学校之后,我渐渐地走入好学生的行列,自然是没有迟到过,虽然学校离家并不近;这大中午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就迟到了,我从深处是不能原谅自己的。
“怎么办?下午劳动的,放学时,王老师就说好的。”我的心里顿时翻江倒海,吃过的蝲蛄恨不能都吐出来,肠子都悔青了。
我的同桌也紧张了,不知如何是好,我们毕竟还都是孩子。
临近学校时,我们就听到小伙伴的吵嚷声了,他们都在学校的苗圃基地里拔草呢!
眼看着就要到了,我突然觉得肚子疼起来,是那种丝丝拉拉的疼。
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是紧张的,还是吃坏了肚子?反正是不舒服了。
我双手捂着肚子,眼泪竟来了。
走到苗圃地那儿,早就有同学报信,“王老师,王永彪和杨星文回来了!”大喇叭一般。
班级的孩子少,好像母鸡领的一群鸡雏,哪个掉队,老师一看就清楚的,我们自然在老师的惦念之中,看到我们回来了,连同学都觉松了口气。
“哎吆,你怎么了?”王老师看到我捂着肚子,顾不上训斥我们,赶忙走向前弯下腰,母亲一般摸着我的头询问。
“老师,我肚子疼。”说完这句话,我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哗哗地就来了,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统统地借着眼泪冲走了。
哭够了,我无事人似地,跟着同学一起拔草去了。
下午放学时,王老师站在讲台那儿,特意表扬了我:“大家看看,王永彪病参加劳动,精神可贵啊!”眼里满是慈祥的目光。
那似乎是我读书后的第一个谎言,至今还记得,每每想起,愧疚已经渐渐消失,但对老师的思念却日益加增。
敬爱的王老师,您现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