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算一幅好画?画得像就好吗?肯定不是,再像也没有照片像。比逼真更高级的是传神,要有概括能力,要神似。逸笔草草,神采飞扬。这就对笔墨有很高的要求,中国书画的笔墨是可以传达精神的。有人说,书画家最终的高下要看其学养和精神高度,而这些都需通过其笔墨体现出来。
我开画店的时候,有位伯翁是常客。那时有位书法狂人,拿着他姨夫画的十米长卷《百佛图》,托我请伯翁看看,能否给朋友推荐一下,化些缘来。刚打开不足一尺,伯翁立马合上,说不用看了,再看毁眼——好画必须笔墨精妙。如果笔墨精妙,勿需十米,廖廖几笔,方寸之间,可见精神;如果用笔拖沓,含混不清,画得越多,越加可憎。
傅雷给傅聪说画——远看细,近看也细,必定画得俗气;远看细,近看粗,才是好画。他说的好画,显然是在说黄宾虹。宾虹老人,晚境寂寥,双目几近失明,凭感觉画得又黑又密,似与不似之间,满纸狼烟,天地氤氲,万物化淳,达到其绘画艺术的顶峰。不似在画画,而是在渲泄、在过瘾,这是化境,是艺朮的极佳状态。画家画得痛快,我们才能看得过瘾。否则,大家都难受。
末了,伯翁放言:艺术的最高境界,不是形象,不是逼真,也不是传神,而是物我两忘,是虚无、是混沌……此言不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