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住过好几年。有段时间,我住在某个小区的102。
对面两间房子里分别住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韩国人,各有各的事,很安静。而隔壁104住进来的人都是带有传奇色彩的,以前住着一对夫妻,整天吵吵闹闹、叮叮咚咚,我在隔壁都震得耳膜只颤。甜蜜时,他们隔着窗子喊“我爱你”,发怒时,便即破口大骂,哭声连天,甚至打架求报警,吵完之后还要害得我老来人家劳累半天,写文章记录他们的言行。
不知何时,那对夫妇搬走了,几日后我才发现里面住着一对不知是情侣还是夫妻的年轻男女。杭州人特会过日子,总是把一间房子用极薄的壁板隔开,而后作两间出租,那板壁等于没有,那边放一个屁,这边立马就是雷声大作。
这对小情侣比较激情,偏偏洒家晚上是个睡不着的主,于是总是耐着性子听一些不该听的声音,然而无法可想,总不能将耳朵塞起来。
奇怪的是,这间房子住进来的全是爱吵架的,真是奇哉怪也,难道这屋子闹鬼?
那日傍晚,照旧天阴闷热,我进门在电脑前发呆,却闻楼道里噼里啪啦好一阵响,我以为有人没带钥匙在敲门,屁颠屁颠的跑出去开门。却发现自己纯属自作多情,西北方言叫作“骚情”。原来楼门大开,顶层一灯昏黄,隔壁房门前站着女主人,大声呼喊,用力敲门,声震全楼。
回声在楼道间横冲直撞,刺人耳膜。只听她尖着嗓子,声嘶力竭,语带恐吓,大喊开门——“妈的,开门。”
继而高声叫里面那人的名字,双手敲战鼓似的用力捶门,洒家无语,只好回进自己的兀自。实在不能忍受,便开大了音乐,张学友那唱情歌的嗓子完全镇不住外边这位像个好汉似的娘们,换成汪峰也不行。
这边喊边捶门的声音持续不断,外边这位牛得像是扭岔王国的国王而不像个女人,里边那位龟缩的也不像个男人,就是不开门。
就这样咚咚叮叮,时而急促,时而沉重的敲了半个多小时。
那女的似乎累了,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竟然良心发现,哀求道道:“宝宝,你开门,我有话给你说,好好说,不要吵了邻居,好不好?”
我想这女人难道会乾坤大挪移,怒气转化为柔情如此快而轻易。可是那门始终不开。接着女的又是怒气勃发,双手加上双脚,震天价的开始奏“鏖战金鼓”的音乐。我实在听不下去,初时讨厌那女的没礼貌,但我最见不得女人哭,虽然她只苦了很短的时间,而且我只闻其声,未见其泪。
但心里突然软了,想出去帮她叫门,却不知如何帮。
她就这样,在搭理敲门的同时,时而骂,时而哭,时而喊,时而哀求,洒家无法可想,索性单曲重复“十面埋伏”的曲子,为他们助兴,终于,她渐渐无了声息,终于迈步走了。
洒家大吐一口气,总算解脱了。楼外终于一片寂静,自己反倒思绪起伏,难以平静。
想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为什么总是在爱情里演戏军事呢,现在可是和平年代,为什么总是诸事不遂,永难和平呢?
看窗外,依旧没有月色,虫声唧唧,清风阵阵,不由觉得,人生忧患,一如这窗外世界,一如那清风明月,永无断绝。
想起那日刚下公交车,前边走着一对母女,母亲三十几岁,女儿只有六七岁。母亲温声对女儿说:“这个问题太大了,包括恋爱、爱情,还有性格,还有包容,你现在还小,还不明白。等你大了就懂了。”我听她谈吐不凡,斜眼一看,见她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平常妇女,不由得佩服起来。
那小女孩又问了几个问题,母亲一一解答,既委婉又不失道理,循循善诱。我终于发现那小女孩问的问题就是“婚姻是什么”。而那母亲的回答,却如一阵清风,吹人清凉。
要是人人明白这个道理,这世界不知会多多少美好的温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