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宝,崽是这样来的......
又过了两年,到一九九五年,如玉肚子里好像又有了动静,这回老才真急了。要如玉悄悄地流了,如玉不肯,说有两个男孩了,还要一个女孩才好。况且老丙结了扎,又不要妇检了,容易生。
“你哈(傻)啊!问题就在于,老丙结了扎,你哪来的孩子?”老才说。
“不兴没扎好的?邻村有结了扎的也生了孩子,据说还有理由不交罚款呢。”如玉如是说。
老才竟然抝不过如玉。待肚子大了以后,又像从前一样,故伎重演。
不过如玉终究觉得有点不妥,于是叫老才替老丙去守塘,留老丙在家歇几天。
如玉和老丙睏(睡)一床,他们好久不睏(睡)一床了。
如玉摸着三丙胯间的那坨东西,问:“你这杆杆还旺不旺?”
“旺个鬼。”三丙粗声说。
“不行!别人问你要说旺得起。旺不起你哪来的崽?”
“旺不起就没有崽?”三丙心里咯噔一下,内心似乎被什么触动了。
“我旺不起哪来的崽?”三丙又自问自答。
“哈宝!崽是这样来的。”如玉有点慌了,赶紧把三丙翻起来,压在自己身上,将那坨东西放在自己的私处,说:“我们这样做不就有了崽?我们这样做过好多回是不是?”
“是么?”老丙从如玉身上翻下来,似乎始终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事情起了个头,三丙慢慢琢磨起来。
三丙娘的爹是个老秀才,解放前教私塾。三丙娘虽笨,但在私塾里也跟着读会了“三字经”、“千字文”等,也能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也听她爹讲过什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什么的。但她也仅只学会了这么点东西,所以不管做什么事,嘴里总念叨着这么几句话,解放后,老先生日暮西山了,挂念着女儿要嫁个有点文化的才好,于是就看中了老才,也怪老才家里穷,贪秀才深明大义,不要任何财礼,于是就稀里糊涂的把她讨了来。等到睏一床后,才晓得这婆娘笨得可以。不过老才终究是个有良心有道德的人,还是忍了一切,和她生儿育女,过起了日子。
但三丙娘再笨,也知道崽是怎么来的。
而老才和如玉恰恰忽视了这一点。
眼见得如玉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也知道老丙是割了根的,再联想到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再联想到老才和如玉的出双入对的情景,在笨的人也明白一二。怎么得了哇!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哩......
三丙娘稀里糊涂的抹起眼泪来。
又过了几日,三丙娘终究忍耐不住,趁夜深人静时,悄悄地摸到了新屋的后窗下。里面亮着灯,她看不清楚,也不敢去看,只是拿耳朵听,贴着墙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正在对话。
如玉、老才躺在床上在细声细气地拉家常:
“加上肚里的这个,有三个了,开销就大多了。”如玉说。
“开销倒不怕,我快退休了,但有份退休金,生活是不愁的。”
“要送他们念好书才好哩。”
“那是当然,退休后我专门带他们读。”
“他们该不会有老丙那么哈(傻)吧?”
“你我的种不会,三丙主要是她娘那一半不行。”......
哎呀,他们都是老才的种呃......祖宗哎,怎么得了哇......她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墙根下。她不敢哭出声来,只是无声的抽泣。
她摸摸索索爬回了老屋,跪倒在神龛底下......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她总是,“哎——呃,哎——呃”地往外吐气,神情木然,呆滞。外人不知就里,但老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内心深处十分惶恐,但又不敢点破。
这是一个吹涨了的气球,只差一口气就会吹破了,一旦吹破,便会“嘭”地一声,气球的尸体四分五裂的飞出去。那景象不忍心去看。
在这阴郁难耐的气氛中,又过了好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