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车上,中途有人上车,上来的人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上来的人一眼,彼此戴着口罩,我并未认出上来的是何人,那人在我前面的一张空位上坐下,彼此未有一言半语的交流,车到了某个站台,我起身下车,前面的他也起身准备下车,原来我和他是去往同一个地方。
下了车,摘下口罩,贪婪地呼吸着大自然的空气。此时他也摘下了口罩,我看清了他的脸,原来竟是熟人。我叫了他的名字,他转过头来,似乎也是刚刚才认出了我。想不到,这之前坐在同一辆车上,坐在前后相邻的座位上,身体与身体是那样的近,可心与心却隔着遥远的距离。现在走在人来人往车声喧闹的大街边上,彼此身体的距离远了,因为我们以本来的面目示人,心与心的距离却靠近了。
给住在庄中心的母亲改建卫生间和厨房,需要铺设排水管道。管道铺设需要经过住在靠河边一侧的邻居家长着庄稼的地方,我们提出由于可能毁坏庄稼,愿意给予超出所长庄稼价值的经济补偿,然而协商未果,邻居的理由很简单:钱坚决不要,几十年的邻居不能要钱,但长的庄稼是一定要等成熟了才能收的,而庄稼成熟还得等上二十多天,可房子已经拆了,建房师傅已经开工了,说白了,毁坏庄稼铺排水管道是不可能的。邻居硬生生为我省下了额外铺设排水管道的费用,不得不心生感激。住了几十年的邻居,房子与房子只有三尺宽的距离,可要铺一段几十米的排水管却要走瑶瑶无期的路。看来,这世上最远的不是物理的距离,是人心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