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把你家大哥借我用一晚上!”
金玲在电话里直言不讳地说。
“行!别说一晚上,只要妹子幸福,几晚上都行!”柳嫂更是个爽快人。
金玲放下电话,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园子,园子里的玉米秧,绿油油一片,已经齐腰高了。昨日深夜,她辗转反侧,仿佛听到了秧苗“喀喀”的拔节声。她就在想,一个男人,是不是也需要适时拔节呢?
金玲在想她的男人。
金玲的男人长得极俊,适中的个子,板板正正,白白净净的。人也勤快能干,会得一手的好木匠活。两人婚后的这7年,金玲建了一排鸡舍,养了一百来只鸡,同时,又利用自家房屋的优势开了个小卖部;男人应季时则忙乎地里的活,农闲的时候接些装修房屋的活计,或者帮金玲去镇里卖鸡雏,或者去县里上货,总是不闲着,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了。他们的女儿爱嘉也已经5岁,可爱又淘气,白天喜欢跟在爸爸的屁股后乱跑,晚上就爱搂着爸爸睡,听爸爸给她哼曲。男人会唱好多歌曲,嗓音清澈,有股费玉清的味道。最近热播的电视剧《还珠格格》,那里面的插曲男人都会。女儿最喜欢听爸爸唱那首《你是风儿我是沙》。男人侧躺在女儿的枕边,轻轻地拍着,轻轻地唱着:“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女儿的小手环着爸爸的脖子,小腿扔在爸爸的身上,渐渐地,渐渐地进入了梦乡。金玲每每一边忙乎小卖部的生意,一边透过隔窗,拿眼望望炕上的男人和孩子,心里倍感无限的幸福。
但最近这一个月,金玲总是心乱如麻。
距村二十多里远的杏花镇,新开了几家歌厅,男人偶然和朋友去了几次就着魔了。家里的活计说撂下就撂下,孩子也不带了,托邻居帮瞅着,说走就走,有时候还夜不归宿。这不,昨晚上就没回来。一开始,金玲还绷着怒气,笑盈盈地劝:“咱家挺忙的,离不开你,等以后有空了我陪你去。”男人则嘻嘻地笑脸相迎,点头称是,可转身就溜掉了。金玲气得浑身发抖,冲着屋外去往杏花镇的柏油路大骂。但骂也无济于事啊!金玲坐下来平复汩汩涌动的情绪。
“嫂子,我再不归拢归拢这男人,这家就要散伙了!”
“妹子,你别着急,好好说,咋回事。”
金玲在电话里把男人最近的情况一股脑的告诉了柳嫂,还把自己的“整改措施”和盘托出。
柳嫂是县城的教师,她的父亲和金玲的父亲是世交。听了金玲的“整改措施”,柳嫂忍不住笑着说:“妹子,就按你说的办,嫂子支持你。”
傍晚,一辆整洁干净的白色捷达车停在了金玲家院外。车上先下来一男人,西装革履,身材高大魁梧,四方大脸,浓眉俊眼,英气逼人,这是柳哥。柳哥是县组织部的副部长。随后下车的三个人分别是本村的张书记,杏花镇的吴镇长和邻村信用社的王主任。
一行人在金玲家呆了没几分钟就都出来了。金玲把孩子托给了隔壁的阿姨,锁好了门,跟着这几个人也一起上车走了。
杏花镇不大,新开的那几家歌厅也都在一条街上。金玲他们挨个歌厅进,直到在第五个歌厅里发现了金玲的男人,才找了一张靠前的茶桌,大模大样地坐过去。柳哥唤来服务员,要了啤酒饮料和果盘,开始点歌。此时大厅里十来张茶桌,已经坐满了五六张。前面是落地的大屏幕,霓虹灯闪烁,有人拿着麦克在纵情高歌,有人俩俩相环在翩翩起舞,满屋子鼓胀着人性的原汁原味的欢愉,说不清的暧昧悄悄涌动。和其他歌厅一样,这里的坐台小姐也都年轻漂亮,扮相妖娆,性感迷人。
男人看到金玲进来,很是惊讶,呆瞅着一行人好久。男人来到金玲身边,堆着笑说:“你咋来了呢?”接着跟柳哥他们打招呼。这几位,男人都认识,在他眼里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媳妇今天竟跟这几个人一起来,何时有了这等私交?特别是柳哥,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大众情人。男人心里的小嘀咕,金玲早就从他的表情里读出来了。男人欲坐下来,金玲锁着眉头推他走,让他回自己的桌。男人无奈,只得回去了。
金玲不会唱不会跳,就坐在那里磕瓜子,喝啤酒,聊天,时不时的拿眼偷瞄着男人。柳哥也不唱也不跳,就陪着金玲,两人说说笑笑。其他三人则唱的唱,跳的跳。
有小姐请男人跳舞,男人这边跳着舞,那边瞧着金玲和柳哥,几次踩了小姐的脚。
一曲舞罢,男人又凑过来了,拉着金玲的手说:“咱回家吧!”金玲甩开他的手,冷冰冰地说:“我还没消遣够呢,要回你自己回。我和柳哥一起来的,我们一起回。”
男人无奈,回到座位上又呆看了金玲许久。后来,默默地自己退场了。
约摸男人差不多到家了,柳哥才开车把金玲送回家。看到屋内已经灯火通明,金玲的心也亮堂了。
男人见金玲回来,忙迎了上来,拉着金玲的手恳求着:“我以后再也不去歌厅了,咱俩谁都别去了,行吗?”金玲拿眼剜了他一下,点点头。男人乐得一把抱住金玲。
“爸爸,你俩干啥呢?我困了……”女儿光着脚丫,站在他们身后,一个劲儿地揉眼睛。金玲咯咯笑着推他:“快去哄孩子睡觉!”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男人拍着孩子,轻声地唱着。歌声如溪,潺潺流淌。金玲呆望着男人,恍惚间似又听到了玉米秧的“喀喀”拔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