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高一时,带我们班的语文老师刚从海南大学毕业,长得甜美可人,深得全班同学爱戴。那时我还沉浸在中考失利的自责中,整日独来独往,孤僻之极。最喜欢的事就是回家玩刚买的电脑,玩累了就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书看得杂且多,基本上来者不拒。像《萌芽》一样的青春文学、《故事会》之类的地摊文学以及唐诗宋词、外国童话故事乃至武侠小说、日本漫画都有所涉及。那时候也不是不学习,只是按部就班的学,教一点学一点,不懂的想起来就问,想不起来就抛在脑后。总之所有的心思都在课堂之外,但这种状态被老师的作文点评改变了。
高中时词汇贫乏,写出来的文字都是异常干瘪的,所以常常会现学现用,将看过的精彩句子套用在自己的作文里。那是一篇关于父亲的记叙文,我在文章开头写道:“我的父亲是一位厨师,平凡却不平庸。”年少的我不知在哪本作文书里看到了“平庸”这个词,虽不懂具体的含义,但也觉得是个意义深刻的词,于是便顺手一用。
这段话被语文老师用红笔圈了起来,附上了“写得很好!”的评语,我看到后十分开心,这段记忆也就刻在了心里,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平庸。
彼时年少,并不知道平凡与平庸有何区别。大学时第一次读《平凡的世界》,那种心灵上受到的震撼难以言表,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轨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简单而平凡。每次看完书,在日落时分走出图书馆的大门,落日余晖,铺洒在大地之上,总会有钟说不出的感受。
大学时有段时间学习的劲头比高中时还要足,大约是抱着不吃馒头蒸口气的心态,每天逼着自己去图书馆,逼着自己背单词,类似强迫症一样的生活作息。感受不到疲倦,体内仿佛有不竭的动力。若是某一天没有完成学习计划,愧疚、不安等负面情绪就会缠绕全身。
那时候也会像,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其实心里已有答案,为了去弥补过去荒废的时光,为了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那段时间自律而充实,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我知道今天我又要学到新的知识,那种新奇、激动与迫不及待是之前从未体验过的。
平庸是什么样子呢?可能我也有过这样的生活,网吧、宿舍、教室三点一线,吃饭都是外卖,不看书、不学习、双目无神、毫无社交。哦,就像是大多数颓废的同学一样,直到内心的冲动将自己惊醒。
毕业后工作,辗转几个城市,仍然无法确定将来的目标,难免迷茫,难免急躁。心里想着的是“出名要趁早”、90后CEO、月入过万、财务自由等媒体力捧的词语,看的我浮想联翩。可是有用吗?没用!都是别人的生活,我只是围观的吃瓜群众,贡献上那可怜的一点点关注度。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不能说浑浑噩噩,但大抵是过一天是一天,不谈长远的规划,短期的目标都没有。奔波劳碌一生,到头来两手空空,徒有一身疲倦。那时候再写一些伤春悲秋的字眼、吟几首哀叹年华的诗句有用吗?
平庸,就是在失去追求卓越信念的那一瞬间。
那么就从此刻让自己恢复,绝不再浑噩,绝不再蹉跎。
2017年1月3日 于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