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物志》

↓人物介绍↓


Chapter0 无法停下的齿轮

3030年,在鲸托邦之外的地方。在战争带来的各种核武器和生化武器的摧残下,这片叫“长平”的地方,是最后的还有活人存在的自然土地。


尽管如此,这里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食物药物短缺,疾病多发,人们常常为了基本的生存资源而大打出手。核污染带来的长期影响更成为了生存难题。


某个夜晚,在贫民窟的深处。黄瞳洛和他的弟弟正在把家中的东西都往外搬。


“就这么一箱……给你。”黄瞳洛小声的说。“轻点,千万别让周围的人发现。”


“哥,我们真的……一定要离开这吗?”黄瞳洛的弟弟是信使,他很怕离开了之后自己会彻底失业。长平本就不是个很大的城市,迁到那个并不熟悉的海岛上,又能有多少活让他干呢?


“起码到了那个地方我们不会担心哪天被炮弹炸个粉身碎骨。”黄瞳洛很严肃的说。“再说了,乱世之下,稳定的收入明显不如用武力去强抢管用。”事实也确实如此,每天无名使送信挣得钱远远没有黄瞳洛挣得钱多。


不过也是有代价的,像是在大街上走着就会随时有人对他们兄弟俩扔手榴弹,经常被好几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人挤进小巷子里强制打群架等等。所以黄瞳洛每天回来都是鼻青脸肿的。


在这一年第二十五次被手榴弹炸的三天下不了床之后,黄瞳洛再也受不了了。偶然间他得知了有个叫“鲸托邦”的城市还处于和平状态,于是便策划着让自己和弟弟搬离长平,上鲸托邦谋生。


而就在他们兄弟二人都很幸运的摇到号,准备今天半夜偷偷搬离的时候……


“咻——!”一道信号弹的灯光突然划破了夜空,黄瞳洛和无名使都被吓了一跳。根据目测的经验,这地方距离他们不足十米。


“妈的!被发现了!”无名使在车上骂骂咧咧道。


“哪个不要命的大半夜还来……”黄瞳洛打开车前灯,看到正前方有个那个信号弹炮筒的人。


“……怎么是你!”对面的人先喊了出来。


“……他妈的。”黄瞳洛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眼就认得这个人。几个月前,他亲眼看着这个人亲手捅瞎了弟弟的眼睛。黄瞳洛意识到,他这一发信号弹下去,长平这些帮派绝对不会让他们兄弟俩活着走出去。


“你真是该死……!”黄瞳洛咬牙切齿道。他从车里拿了把匕首飞身下车,快步走向那人。那天无名使喊疼的声音有多可怜,现在的黄瞳洛就有多愤怒。那人想逃脱,但他自己却是在一个死胡同里发射的信号弹,又哪里能逃了?


慌乱间,黄瞳洛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捅瞎了我的弟弟还不想放过我们……你个该死的畜牲!”


那人被扼住了咽喉,在苦苦挣扎。虽然黄瞳洛并不算很强壮的人,但面对手上并没有武器的他,足够牵制住了。“用这把刀能达到的最痛苦的方法去死吧,你的报应!”


说时,黄瞳洛用膝盖往那人的裆部踢去,趁他双手不再牵制黄瞳洛的时候……


“呲啦!”黄瞳洛的匕首刺进了它的喉咙。并且又像捣蒜泥那般搅了几下。巨大的疼痛感传来的同时,呼吸也不被允许。那人迅速的倒在地上,想呻吟却做不到。


黄瞳洛没有心情见证他的死亡,他只知道太阳再次升起时,最后一班往鲸托邦方向的船会从几十公里外的旧都城发走。现在,他必须要尽快离开。一时间,黄瞳洛又快速的回到了车上。


随着无名使一脚油门下去,兄弟俩离开了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长平。


“把防护面具带上!”黄瞳洛边说着边勉强给无名使套上了面具。


Chapter1 失败……了?

“有个词,叫积重难返。用来形容当下的人类,再适合不过了。”


3030年,鲸托邦,某一天的夜里。


乌云密布,空气中充满着刺鼻的烟味——但人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心里很清楚,过度工业化和战争犹如一个巨大的刑场,将人们的栖息地和生存希望一点点凌迟。


而这座叫做“鲸托邦”的城市,就是流出的血,也是最后的防线。

如果这里都守不住,那人类就真的灭绝了。


高度发展的城市非常美丽——密密麻麻的高架路,无时不刻制造光污染的大厦,如此发达的当下很难与“濒危”联系在一起。


或者说:濒危的一直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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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半地下区域(30,7)。在房间的一角,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在埋头哭泣。


他自出生起就没了父母,一直和弟弟相依为命。从小性格就一直很倔,很暴躁,如果有遇到欺负弟弟的人他会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们起码四肢中的其中一肢。所以给人的印象一直不是个“好孩子”。后来,所处的国家发成了战争,在逃跑途中还和弟弟分散了,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了鲸托邦区域。


这是他来到这间房的第3天,他本希望可以在地下能和之前一样强势,起码能让一些人怕自己。然而力量差实在太悬殊——现在自己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


他始终记得“他们”临走前说的话:“就这点能耐也想在这片地块生存?你这种废物还是早点死了好,别挤占别人的资源了!”


哭了很长时间以后,他从包里拿出很皱巴的一封信。那是他弟弟写的,并且亲手送给他的。虽然名字已经模糊不清,内容也被水泡过了,只有“黄瞳洛”三个字——也就是他的名字——还算明显,但这能让他安心。


“弟弟……信使应该会很认路的,对不对?”他在心里默念。他很清楚,撤离船那么大点地方,唯一分散的可能只有可能是掉海里了,但黄瞳洛仍然相信自己的弟弟还活着。


哭了一段时间之后,他颤颤巍巍的起身。


“……还是上到地面找找谁能治伤吧。”黄瞳洛这么说着,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屋子。

此时正值傍晚,今天的天空难得的放晴,夜空显得鲸托邦的地上更加梦幻。


然而他无心欣赏……那些抢他钱的混混们似乎打断了他一根肋骨,每呼吸一下那里都会传来特大的疼痛。


“要尽快找到诊所才行。”他心想。“我记得就在离我这不远的片区,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医师……”


又走了一段路后,黄瞳洛实在无法支撑,于是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子中,痛苦的靠着墙就瘫在地上了。慢慢的,疼痛实在太难忍受了,他直接疼昏了过去。


但在这段时间,他似乎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是骨折吗?……”“怎么还是没醒过来……”“得快点……可不能被人发现……”同时隔着眼皮,他似乎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淡蓝色的光,疼痛也逐渐有所改善。


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白色大帽子,长着眼睛和嘴的淡蓝色五角星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瓶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药水,在往他的伤口上倒……


“啊啊啊啊什么生物啊啊啊啊啊!!!”黄瞳洛立刻被这景象吓得大叫。


“欸,你别叫,你这样我就得跑了。”那位——不,那颗五角星连忙捂住他的嘴。“我明明是来给你治伤的……怎么能骨折好几处的?地上区域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这么惨重的斗殴事件了……你是从地下来的?”


他缓过来劲后点了点头。


“我……我刚被一群混混抢劫了……身上已经没有钱了。”黄瞳洛很小声的说。“很感谢你的好心,但我实在付不起医药费……”


“别急,我不收钱的,我又不靠这个生存。”那颗星星说。“我是住这一片的巫师——虽然说实话,只会熬一些治疗用的草药罢了。叫我kepler吧。”


随着一瓶药倒完,kepler对他说:“现在再看看还疼不疼了?”


黄瞳洛扶着墙站起身——还真的一点都不疼了!“怎么可以这么快!”他惊呼。


“闭关研究五年的成果。”kepler说到这时很明显有些得意。


此时,小巷外面传来了警车路过的声音。


“不好,我得跑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的存在——”kepler说着,连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在了小巷更深处。


“欸!……”黄瞳洛还没来得及道谢。


Chapter2 面包总会有的

那件事后,过去了几个月。黄瞳洛就像往常一样在地下生活。他也想加入地下那些人的行列——靠威力去抢夺所需的资源,然而自己的力量还是过于弱小,所有想法最后也只是无能狂怒。无奈之下,黄瞳洛在地上的一家药房做工,以维持生计。


“这年头,生病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啊……”黄瞳洛在为数不多的闲暇之余经常这么想。也是……连他这个普通的药房打杂每天都要工作14小时,更别提地上那些别的工种了……每天还呼吸着刺鼻的空气,谁能不生病呢?


这天,老板拿着一些袋装的草药递给黄瞳洛说:“这是一个老顾客的hu……哦不,药。我今天还要清点账务,你帮我去送一下。”


那个地点不需要走太远,但是当黄瞳洛跟着导航导进这个路程的最后一条街时,不好的回忆涌上他心头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地上的时候……”黄瞳洛有些不安。


他看见了旁边的墙壁上……有已经干的发黑的血迹。细细闻一下还有很怪异又熟悉的草药味。都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这地方从来都没有人清理过!


好巧不巧地,此时又有警车路过这条巷子口。那警车在他面前停下车,看到血迹和站在旁边拿着一包不知名物体的黄瞳洛,警察瞬间就起了疑心。于是便透过警车和黄瞳洛喊话:


“那边的可疑男性!把手举起来!”


此时,在暗处,有人看到了这一切,顿感大事不妙。


“这个身影……好眼熟!不对……怎么又是他?”


黄瞳洛哪里见过如此场面……自己虽然喜欢使用暴力,但也只是仅限于还不在这的时候,而且绝对不会犯法的啊!此情此景……如果他们怀疑我是贩毒的又怎么办?


刹那间,黄瞳洛突然就感觉嘴和眼睛被捂住了,还有一股草药味,和那墙角的草药味又不同。但不到一两秒,黄瞳洛就失去了意识。


于是警察们便看见了十分诡异的一幕——男子被一阵黑影带走,无影无踪,无论他们如何搜寻,却都无法在此处找到一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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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黄瞳洛似乎又看到了那股蓝色的光。


“喂,你快醒醒啊兄弟……”kepler焦急的摇着他的身子试图唤醒他。


黄瞳洛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石洞——准确来说是长得很像正常房间的石洞里。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和他第一次见到kepler的反应相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大叫着试图后退,结果头又磕到了墙。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怎么还是这么害怕我?”kepler确认黄瞳洛没问题之后就又扭头回去研究他的药剂书。


“你的头……实在是太……奇异。”黄瞳洛捂着头支支吾吾的说。


“很久之前的事啦……不必再提。我还挺喜欢现在这样的。”kepler的手还在继续的翻着书。“你就当‘这才是kepler’就行。记得告诉你老板,我收到货啦!”


“好……关于上次……还是谢谢你了,kepler。我当时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就跑了。”


“巫师应当避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这是教我巫术的老师教导我的。这很正常,你可以当我这种人就是这座城市的过街老鼠。”


“人类都快自我毁灭了思想还这么封建?”黄瞳洛打趣的说。


“即使在人类毁灭前一秒——分散的小团体间党同伐异也会是人类一贯不变的主体。”


黄瞳洛艰难的从床上爬下来……但他还是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刚刚小锅前是你把我从巷子口带过来的吗?为什么我会……”


“我用了手套和斗篷,手套上沾有短效麻醉药。”kepler的手停在了“抗辐射”这一页。“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快速失去意识大概一小时。”


黄瞳洛走到kepler跟前——kepler正在站在一口小锅前抓药。他是如此的沉迷——以至于没有发现黄瞳洛已经站在他旁边正在看他熬药。


“一把鸟羽,两把甘草……这写的是什么?”kepler疑惑的自言自语着。


“……白稞。这是我故乡的语言,也是我们的草药。”黄瞳洛突然冷不丁的插一嘴。


“哇!……啥时候凑过来的。”kepler被吓了一跳。随后便反应过来:“你故乡的语言?你是哪里人?”


“长平。一个很冷的地方,但离这不是很远。”黄瞳洛轻飘飘的说。“以及我都凑在你旁边看了快十分钟了,你还真是认真。”


“哦~那很好啊,这本书里几乎全是长平人才会认识的药。谁能想到一个冷地方会产抗辐射的药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喜欢看我熬药?”kepler把书放下,饶有兴趣的看着黄瞳洛。


“如果能糊口,那我倒是无所谓——我在逃到这的路上失去了弟弟,在地下世界也没有力量生存,现在的我只是为了讨口饭吃罢了,干什么都无所谓的。”黄瞳洛说到这里显然有些低落。


“……咳咳。那……其实我想问你,当咱的帮手如何?”kepler试图模仿出正常人咳嗦的声音。“我想有个人来帮咱分担点日常熬药的工作,我才有时间……钻研别的巫术。”


“不会清嗓子就别装了,正常人清嗓子不是这个声。”黄瞳洛指正道。


“在乎那些干什么……不过事先说好,做我的帮手,我虽然开不出钱,但是糊口的话我这有的是食物。”kepler指着一扇门。“里面是我在研究的水底种植田,有十多种作物——我还寻思着自己一个人吃不完呢。”


黄瞳洛推开了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有很多层的作物,大部分都是他在长平的时候见不到的蔬菜,除了黄桃——最上面一层全是黄桃,给黄瞳洛眼睛都看直了。


“啊啊啊……这么多的黄桃……”黄瞳洛不由得赞叹。


“如何?”kepler有些自豪地说。


“如果弟弟还在的话……抱歉,跑题了。”黄瞳洛有些许哽咽,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可以来当你的帮手。”


“不过,那你可就真的没法露头了哦——会比你在地下还要惨的。”


“不挨打的话,怎么都行。”


kepler突然大喜过望,紧紧握住黄瞳洛的手: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个长得很奇异的巫师,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Chapter3 一些难言之隐

那之后,黄瞳洛就在kepler那里帮忙了……虽然本质上还是打杂。但无论从工作压力还是报酬来讲,都比之前好太多了。


kepler虽然喜欢自言自语,但好不容易能碰到个外人,他还是在努力装正常的。并且时不时的还教黄瞳洛一些特殊汤药的熬制方法。


“这是管淤青的特效药,外用的,相当高效,涂上去一两个小时就能好个七七八八。材料不难找火候也不难掌控,你找个热水壶都能做出来——”

“这是营养液,看你喜欢吃黄桃我就弄了个黄桃味的配方,一瓶下去够你不吃饭一个月不带饿的。”

“这是……这个你应该用不到,是液体炸药。”


“所以巫师就是干这些事的吗?”黄瞳洛某天忍不住问。他想的巫师每天干的事情要比这些来的虚幻的多。


“本来不是……但碍于我等脑子愚笨,所以只能当个熬药的。不过有你分担了一些事务,我也有时间钻研别的巫术了。以后或许我就用不上迷药了,说几句咒语摆个手势就能让人瞬间失去意识了~”


黄瞳洛对于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意见,每天只工作五小时的生活,无论是在地上还是地下都是不敢想的。作为报酬,他每天回到地下的时候kepler都会给他带上巨多的作物,以防黄瞳洛又被地下的混混抢劫了。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黄瞳洛也学会了几种药的熬制方法,以及在地下世界的局势风云变幻后,他发现小混混们也开始细声细气的和他交流乃至交易了。来鲸托邦这么长时间,黄瞳洛的生活也总算有了些许气色。

3031年的第一天。


黄瞳洛拎着一大包东西走在地上鲸托邦的大街上。路边的广播正在播放今日的新闻:“鲸托邦航天局所属的航天飞船‘神鲸二号’已于今日携带着新行星的数据成功返回地面,或可解决人类移居问题……”


这是他作为鲸托邦的外来公民第一次能这么昂首挺胸的出现在地上区域。这些东西是kepler托他买的,说是过什么传统节日用……“星旦节”?


“什么奇怪的名字。”黄瞳洛心里默默的想。


而当他走到那条熟悉的巷子口的时候,又是熟悉的情景——突然被捂住眼睛和嘴,然后在草药味的环绕中睡过去一段时间——这是黄瞳洛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


几小时后,kepler的家中。


“诶诶诶诶诶烫烫烫死了黄瞳洛你来拿一下啊啊啊啊——”kepler拿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冲出来。


黄瞳洛接过盘子后说:“这压根也不烫啊。而且你不是没有触觉的吗?”


“被你发现了啊,嘿嘿~”kepler吐了吐舌头。


“唉你真的是——一点巫师的样子都没有啊。我以为巫师应该都是那种沉默寡言一句话都不说的阴暗b的。”


“我们聚落每个人都学习巫术,但抛开职业他们也都是性格各异的普通人。”


kepler拉着黄瞳洛坐下,然后拿起火柴,“擦擦”两下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后,开始低声细语——


星星指引我等的方向

给予我等生存的希望

天上那飘荡的守护神啊

请保佑我等小辈平安无事……


kepler的声音越念越小,黄瞳洛再往后就听不到了。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后,kepler才抬起头,喃喃自语道:“明明我想哭出来,可是已经晚了。”


“什么?”


“啊啊啊啊不不不没事的。”kepler连忙岔开话题,夹起桌上一块鳐鱼送到黄瞳洛嘴边:“今天过节就是让你好好吃顿饭的……就当帮我买东西的报酬啦!快吃!”


“唔唔唔……”刹那间那块鱼肉就进了黄瞳洛的嘴里。他形容不上来口感……但是kepler做的饭他一直只有“好吃”二字来评价。


恍惚间,黄瞳洛就变得只顾着闷头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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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两年前,鲸托邦开了一个人体改造的项目。


20世纪至今的工业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行刑台,将自然环境和人类的栖息地一刀一刀的凌迟。鲸托邦这个发达的城市,就是凌迟出的血。


然而鲸托邦以外的地区并不乐观。在核战争过后,专家甚至断言,人类在鲸托邦以外的地区两天就会被有害的物质折磨致死。


已经无力改变环境的人类,选择从自身改变。


当时还是见习巫师的kepler刚从被轰炸的聚落逃到鲸托邦,为了能住在地上区域(政府宣称的)就参与了这个项目。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物理手术和药物注射改变身体组织,使得能让单个个体适应剧毒的自然环境。


改造后的kepler浑身都变成了淡蓝色,皮肤变得坚硬,并且保留了自我意识。但是他惊讶的发现和他同一批的改造者最后都变成了没有自我意识,只会听指令的“新生存者”。


原来这项实验的初衷完全不是为了人类生存……只是政府想要一队只会听他们命令的牵线娃娃,用来来帮他们重开发栖息地。而发光的五角星头就是他们显眼的标志,可以在有个体失踪的时候可以更快的被找到。


接受不了事实的kepler崩溃的逃离了试验场,在鲸托邦的一隅当一个只会救人的巫师。


回过神来,黄瞳洛已经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上沉沉的睡去,kepler不禁想起儿时,还在聚落学习巫术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也是像这样,和他和聚落的很多人一起过星旦节,一起玩累到趴在桌子上睡着……


然而他们就那么炸死在kepler眼前。


kepler把黄瞳洛搬到沙发上,心里默默的想着:“该医治的,绝对不止你我。我无法医治这个世界,但我不要让你在我面前重蹈覆辙。”


“我会,守护着你。”

 

Chapter4 念念不忘的流星

3031年,5月的某天。


鲸托邦的上空划过一道流星——准确来说,那是鲸托邦“对人类未来的生存至关重要”的项目“神鲸二号”。


此时,神鲸二号正在向鲸托邦不远处的一座人工小岛上飞去,准备做最后的降落工作。


地面上,从指挥中心到普通民众,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由“暴烈”带领的这一班子工作人员,几个月前还沉浸在神鲸初号机的失败中无法自拔。这次能不能成功降落,直接决定“鲸托邦宇航局”能否成立并变成鲸托邦体系的一部分。


眼瞅着神鲸二号离地面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慢。


“100……50……40……30……”

“砰!”


火箭停住了,停在了地面上。


所有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顷刻间所有人都在高兴的呼喊着:“成功了!”


“已经通宵三晚了——我居然没猝死——看到了这一刻……”


“终于……终于!!人类的……未来!”


总监督暴烈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并不是喜欢顷刻间吵吵巴火的人。只是终于露出了微笑——然后默默的离开。


路上,暴烈遇到了自己的死对头——另一个项目的主负责人,观海者。他主张净化既有海洋来夺回人类该有的栖息地,可惜鲜有进度。暴烈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狠狠的向观海者炫耀了一把:“你这顽固不化的老顽固,人类的未来只能是走向宇宙……你输了,彻彻底底。”


不顾观海者此时已经被他这幅模样气成什么样,暴烈不想在他身上多费时间。“我去吃口饭,然后就美美的向总统请功了哦~到时候你和你的那些人只有滚蛋的份。”说罢,暴烈头也不回的走了。


观海者终于对他这幅嘴脸忍无可忍——但现实就是如此,不会给败者解释的机会。最后只能发出一声无能的怒吼:“你这疯子!且看未来几百年,几千年……或是几万年!总有人会证明,这个题的最终解就是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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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kepler的家中。


“嗯。终于回来了是么?那很好啊。”kepler正在打电话,顺带熬制新的药品。


“一群无名氏做出来的火箭,没想到你居然能活着回来。……你说越长越大了?那还真是麻烦。好,你指定一个地方,我马上就过去。”


kepler放下手机,从柜子的最深处边骂骂咧咧边抓出一瓶药水。“待在太空居然tm还有助于生长……”随后往门口走。


“我要出门了,帮我看着点——”kepler刚想回过头去嘱咐黄瞳洛,一看,屋里并没有任何人。


“……锅。差点忘了,这小子在休假啊。”kepler自言自语道。“我还是直接把火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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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鲸托邦的另一条小巷子的车库里。


“您这衣服……完全不想脱是么?”kepler看到眼前的旧识,他还是穿着经典的宽袍宇航服……真是令人无语。“都回到地面上了。”


“那我能穿啥啊!”代号叫“安郑 No.12”的宇航员说。“这触手生长的越来越肆无忌惮,马上又得加宽袖子了!就这一点,我就觉得我还是在太空中好,当个外星人也不赖是不?”


“你还是那么喜欢打趣……太空辐射能改变你的触手大小但就改变不了你这死出?”kepler从包里翻出来一些抗再生的药。“你看好了,这些药是外用的,每天给你的触手全涂上,早晚各一次……但只能保证不会再变大。”


“太空中只有我一个人啊……”安郑说到这里有些失落。“你想啊,你也是因为各种原因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不如和我一起上太空得了。然后我把地面的控制切断,我们就在太空中随便找个星球……”


“停停停停停。你小子一共才上过几回太空?”


“……这是第一次。”安郑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那你激动个——”


“可我经过无数次承重训练模拟——”


“行了哥,打住。”kepler慢慢的给安郑的触手涂着药。“我看杂志上说,宇航员不都是那种特别严谨的性格才能干的吗?你到底tm怎么当上的!?”


“都说了不要让你再看那些杂志了!”安郑也有点急眼了。“唉,你说我本来也不应该变成这样再上太空的不是?要不是因为战争,我们身后就剩这一片土地了,我也不该当宇航员的。或许我的本来应该是个……算了我想不到。”


“你想象力也就到这了,话说我居然还想象过,在一个没有战争的时间线我们一起开个咖啡厅啥的……总比现在强。”


“咖啡厅?一起?你觉得咖啡和你那苹果糖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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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kepler快速的收拾起空药瓶,然后把自己提前包装好的药递给安郑,说:“这些是内服的,不太保证安全性,能保证……也不太能保证有效性。你信我的技术你就喝,一天三次。”


安郑用触手把药瓶卷起来。“我肯定是信你的呀,是不是啊?制药大天才?”


“……无语。我真是天才那我今天就不是拿药治你了。”


说罢,kepler便高速的离开了。在大白天也没有留下痕迹。


Chapter5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神鲸二号”安全着陆后的第三天,安郑被叫到临时搭起的鲸托邦宇航局,向所有鲸托邦公民“带去人类的希望”——其实也就是宣布宇航局正式成立,现在的进度也就是有一个“钥匙”而已。


到了会场上,安郑在后台边听着暴烈在台上讲话边啃着饼干,相当的不耐烦。


“这疯子又在台上吵吵巴火的了……无趣。大早上把人拉起来就是为了听他面不改色的发疯??饭都没吃!”


不久后,有个工作人员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喂!那边那个宇航员,到你上台了!”


安郑骂骂咧咧的扔掉吸在触手上的饼干,骂骂咧咧道:“你*的,怎么还要把我拉出来示众啊!真不怕我这个触手吓到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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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kepler家中。


“你真的要回地下区域了?”kepler还是表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你走后,这里又只剩一个人了……”


kepler故作声势的喝下一口自制的蛇草水,这可以让他安心。


“你不把自己当人不就行了……咳咳,因为最近得到情报,说我的弟弟可能还活着,并且流窜到了鲸托邦。但是进一步的信息,他说不能告诉我……我要亲自去寻找。”黄瞳洛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顺带一提,我要用你教我的技术去卖黄桃味的营养液了,地下区域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为了一口饱饭努力着,我想拉他们一把。”


kepler憋不住笑:“我只是长的有点……我还是有感情,有血有肉的人啊!你这话说的。”他不知从何处突然拿出一个巨大的编织袋,递给黄瞳洛:“这些就当是……你帮我忙的追加报酬吧。够你在地下区域用很久了。”


黄瞳洛打开一看,里面是kepler自己种的一些蔬果和药剂,还有一个报警装置。“这个装置只能叫到我,如果你需要治疗就摁下去,我就会到。”kepler如此说道。


离别之际,kepler不由得感慨:“唉,如果咱们要是能互换身份多好?你虽然有点暴力,打碎了我十几个药瓶,但我相信你的性子绝对不能沦落到和地下区域那些杂碎同流合污……”


“免了,在来到鲸托邦之前我不比他们好到哪去。”黄瞳洛打断了kepler的话。


“不如学学我,有人压力我的话,我的头会慢慢变色,然后爆炸……然后我和他会一起死哦,嘿嘿。”kepler苦笑道,然后又灌了一口蛇草水。“感觉当初改造我的那些人……不,不用感觉,他们就是奔着变态趣味才干的!”


黄瞳洛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谢谢你……能接纳我。”


kepler再也忍不住了,憋出来一句“注意安全”后,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关门的声音轻轻响起,kepler又回到了孤身一人,不见阳光的生活。


“明明想着,起码掉几滴眼泪……但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没有战争,没有其他任何天灾人祸,这世界上不只有鲸托邦的世界,我们的生活又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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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托邦宇航局成立的一个月后。这天,kepler又踩着半夜十二点,换上一身全黑的斗篷,准备出门救治一些小巷子里的倒霉蛋。


与此同时,某条小巷子的烧烤店内。宇航局的各位工作人员正在团建。暴烈提着一大提啤酒,然后“哐”的一下放在桌子上:“为庆贺我们神鲸的新项目开工建造……嗝,今天的团建大家,嗝,敞开了喝……!”


席间说笑声不绝,好不快活。


“暴烈组长,你好像已经喝多了哦。”

“酒量不好强撑着自己会出问题的。”


“……你不懂!这些酒对我的伤害……嗝,不如神鲸二做出来之前一点多!来,大伙一起……嗝!”暴烈支撑不住,颤颤巍巍的倒了下去。席间的说笑声更大了。


一段时间后,kepler路过此处。他对今天没有发现需要救治的人感到一阵懊恼。“我怎么偏偏就今天想出门了呢……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家里明明全是吃的,但自己就是吃不下去,现在感觉就像是五角星被活生生的挖掉了一角,还填不上的感觉。


kepler想到此处时,正好闻到烧烤的香味。


“想吃一点普罗大众的食物了啊……”kepler在那家烧烤店门前紧张的渡步。不吃的话,这里离到家最快也要一小时。吃的话,自己这奇异的身体可能会引人注目……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一脚迈进去。“只要脸被好好的遮住就行了吧?真是的,改造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就留了人类的七情六欲了呢?”


此时的安郑正在低头认真的吃着烤串,席间醉倒的醉倒,没倒的也只顾着互相聊天,剩下半桌子的烤肉就都成了安郑的目标。吃着吃着,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要三十串羊肉串,打包带走。”


安郑缓缓的抬起头,那挡不住蓝光的黑色头帘,别在腰间的几管药剂,还有这声音——“kepler?”安郑不由得惊呼。


“?不妙,怎么有人认识我!”kepler吓一大跳,当场仓皇逃走。


“一共90元……欸?人呢?”老板缓缓的抬起头,发现kepler早已跑远。


“我给他付了……喂!kepler你回来啊!”安郑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遂冲出门去追kepler。


Chapter6 山雨欲来

鲸托邦气象局的前台。


“您的意思是说要有大地震来了?”暴烈实在不敢相信。


“是的,最近地震异常的多,我们初步推测这是前兆。”工作人员如此说道。“这是我们的预测模型,如您所见,哪怕这最近已经每天十几场地震,但这个过程仅仅刚开始不久。最后的大地震可能会相当大……”


暴烈当即呆住了。“人类生存”的大题,暴烈好不容易写了个解,但现实告诉他还有五分钟就要交卷了。他并非什么地震学家,这些话他就听进去了这几个字:“可能导致10m及以上海啸,毒海水倒灌,鲸托邦将会死伤无数。”


“鲸托邦将会死伤无数。”


暴烈不知道最后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出气象局的,是工作人员放软了声线,叫他“暴烈先生”然后祈求更快的让神鲸新火箭投入量产,让更多普通人逃离这里,带给他的责任感?


还是……还是自己的能量完全配不上自己的知名度,带给他的自责?


回到宇航局的暴烈连忙召开紧急会议询问各部门进度。和他想的一样——哪怕现在投入全鲸托邦的生产能力,就按照神鲸二号的图纸量产——一个月之内,也就只能产出二十台。


而在媒体们的宣传里,他是几百万鲸托邦公民的希望。


今夜的宇航局格外安静,当暴烈告诉了所有成员大地震的消息后,所有人都说不出话。那天晚上,暴烈的唯一命令是:让所有工厂投入全部生产能力,就按照神鲸二号的图纸生产。能救多少人是多少。

此时,鲸托邦某处。


kepler醒来时,发现他正躺在安郑身上,那触手吸在他那坚硬的五角星头上。


“您醒啦?”安郑很努力的在憋笑。“让我跑了三条街才追上,跑啥呢?”


kepler努力的把头侧过去。“……你是真不怕我这个鬼样子展示在全鲸托邦人面前啊,烧烤店里那么大声的叫我……”


他缓慢的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长的异于常人的“章鱼人”,突然无故的想笑。他想试着走动,然而没走几步就又倒了下去。安郑急忙上前扶住:“别动,刚刚发生了地震,你摔了一个很重的趔趄……不出意外的话你的两条腿都磕坏了。”


“他们怎么只把头改成了石头……”kepler苦笑。“要培养怪物,为什么不把我弄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石头也架不住那么摔。那么大的地震。”、

————————————————————————————————————

安郑扶着kepler慢慢的走回那个烧烤店。一路上kepler都拽着安郑那宇航服的宽大袖子,把自己的头整个遮住。


“喂喂,这一路上能有几个路人?都几点了。哪怕是鲸托邦最卷的那批人这个点也该休息了……”安郑很不理解为什么kepler要躲藏。


kepler一言不发。


“你不要那么胆小啊。你看我不也长成这样了,最后也当成了抛头露面的宇航员!”安郑试图开导他。


“呵呵,我又没有你那般体能,也没有那过人才智,连巫术我都弄不明白……哪怕我不长成这样,这座城市就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高中的时候这些东西你不都是比我强?我还记得每逢体测我才是最后一个,而你才是前列……”


“那也不妨碍我成现在这样,安郑啊,什么都会变的。”

“当时的全校第一,我听说前两天因为网贷还不上被扔进海里了。”

“那海水已经毒到了进去不会马上淹死而是被慢慢毒死的的程度……简直是酷刑!”


安郑停下了脚步,前方就是烤肉店了,而安郑的同行者们都已经离开。


“漂亮我就喜欢这样,我不用结账了!”安郑不由得高兴起来。“那咱们就在这吃吧,我结帐。”


“对我就这么爽快?”


“那也没人了啊,但是不是人的有,你和我。”


“……你还是熟悉的那样呢。”


一盘烤串端了上来,那天晚上,在海星和章鱼的世界里,再没有第二个人。

————————————————————————————————————

几天后。暴烈的卧室内。


非常倒霉的,几乎所有工厂都不断传来因地震导致进度要拖延的消息,暴烈的心中五味杂陈。当初宇航局所承诺的一切,距离变成一场骗局,已经越来越近。


“照这么下去,到月底,能再产出一台神鲸二号就不错了。”暴烈心想。转头他的目光就移到了他的私藏装置上——只由一个头盔和类似电脑机箱的装置组成。这个装置可以让他穿越时间——但只限他自己。在此过程中,位于这个时间的躯体会陷入无意识状态。如果躯体受损,则他永远无法回到这个时间点。


“真的……无法挽回的话……”暴烈自言自语道。


他戴上了他的装置,拨好目标时间。“那我永远不要再回来。”


逃避有用,这就是最优先级的理由。暴烈按下按钮,第无数次,也是最后一次。


Chapter7 反扑

已经好久没有新奇事了。


过去的一个月,生活就如白开水一样无聊。起码对于kepler是这样的。黄瞳洛自从回到地下世界后就再也没了音讯。不知道我种出来的黄桃甜不甜?可能他吃啥都觉得甜吧。他最后又与他弟弟重聚了吗?希望吧。


安郑几乎天天都在宇航局忙,好像是他们的组长突然消失了?那天烧烤店里戴着个大兜帽的蓝毛么?然后轮到他来管这个宇航局了。有啥用呢?能把全鲸托邦的人全部送上空吗?不可能的吧,我们最后不是还会死在这个星球?无非是被毒死和被砸死的区别罢了。


这两天就连地震的频率都放缓了,之前因为小震不断而疯狂拉警报的气象局也一点消息都不出了。为什么不震?自己其实也不想活了。但碍于独特的身体构造,能弄死自己的手段自己下不去手。来个毁灭世界的地震或者爆炸,正好给自己一个痛快。


“炼药也没有动力……他妈的,这究竟是何等无聊的生活啊!”kepler在床上躺了数十个小时后终于爆发出一怒吼,随后一个鲤鱼打滚的起了床。


而就在他跳到地上的那一刻,突然开始天旋地转。


“诶诶诶?”kepler被吓了一跳——即使这两个月来已经经历了不少地震。这地震来的并不简单——一分钟过去了,这地震却并没有任何放缓的迹象,反而越晃越剧烈,哪怕kepler已经蹲在地上,也仍然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晃倒在地。


“呜啊啊啊啊啊老天爷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kepler惊恐的大喊。


置物架上的药瓶不断的往下掉,墙壁上的钟乳石也在不断断裂,然后给地板扎出一个个小坑。地震持续了六分钟才停下来。等kepler终于敢抬起头看时,家里已经变成一片狼藉。地面上全是碎裂的药瓶碎片和各种各样的药物,混在一起,并且串了味。


“……呕,这味真够恶心的。”kepler忍不住捂鼻。平时单个拿出来都很香的药剂,混在一起居然就散发出一股恶臭味。“总之……还是清理一下吧。”


而就在kepler起身的那一刻,腰上缠着的装置突然开始发出刺耳的蜂鸣。


“嗡————嗡————嗡————”


kepler的脸色——准确来说是头的颜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这个装置是连着黄瞳洛的,黄瞳洛可以通过这个装置进行求救。


“难……难不成……不好!”kepler不由内心暗叫到。


“kepler!救命!!”装置那边传来黄瞳洛的声音,似乎很紧急。“地震把地下区域的结构破坏了!海水……有毒的海水……”


然后,就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了,只有水翻滚的声音。

————————————————————————————————————

kepler还是来晚了。


鲸托邦官方来的救援队已经把地下区域的人救出了个七七八八,等kepler赶到时,黄瞳洛已经失去意识,抱着一个巨大的招牌,在地上抽搐。


“可能是在逃跑过程中不小心呛了一大口海水,海水中有多少种有毒物质,你我心知肚明。”医生一脸严肃的对kepler说到。


kepler仍然给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静静的听着医生讲述情况。


那招牌上的字他看到了,“黄桃味营养液 3元1瓶 效果长达一个月”。荒唐,简直是荒唐!那一瓶营养液的材料成本就要5块!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生命体征都难以维持,总之情况十分不乐观。如果真是这样,这一口海水,给他的伤害几乎是不可逆的。”医生只是丢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留下kepler一人在病房中看着黄瞳洛。


kepler的心中思绪万千,想着自己在那个小山洞里,教他炼药的过去,一起吃烧烤的回忆,互相向对方诉说过去经历的一点一滴……但为什么,自己哭不出来?


kepler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自愿被改造?我还是“人”吗?


他又看了看仍然昏迷不醒的黄瞳洛。这就是“朋友”吗?是我会为之感到“喜怒哀乐”的人?


一滴眼泪都没有,一人,一星,在这病房里,今夜,很安静。

————————————————————————————————————

与此同时,鲸托邦宇航局。


安郑一个人坐在已是废墟的宇航局指挥部。宇航局是离震心最近的地方,所以被摧毁的最严重。在这里的工作人员死伤无数,震后安郑试图清点人数,发现死的死,没死的几乎全部逃命去了。


此刻,他居然觉得无比惆怅。明明自己很讨厌暴烈的行事风格,明明自己很讨厌鲸托邦宇航局的一切,自己只是单纯的热爱航天,热爱太空,没想到当了一个月的“暴烈”,居然对宇航局也产生了感情。


“暴烈组长……这一刻,我也理解了你的疯狂。”


安郑自言自语道,说罢,便转身向试验场走去。那里停着一个成品“神鲸二号”。


发射已进入5秒倒计时。


“5”

“kepler。上学时,你曾对我说,你想当一个,能解开我这触手诅咒的巫师。”


安郑默默的在心中向自己的旧友道别。


“4”

“你刚逃出来的时候,你说你不乐意见我,我为了找到你,跑了大半个鲸托邦……”


“3”

“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2”

“对不起,kepler,那天吃完烤肉后我曾约定要带你一起上太空,哪怕一次。”


“1”

安郑十分清楚,这一别,自己可能再也没机会回到地球了。他闭上眼睛,眼角轻轻的留下一滴眼泪。“很抱歉,我丢下了你……请允许我这一次食言吧,请原谅我。”


“点火!”

“……再见了,地球。”

Chapter8 沉寂和余韵

地震发生两小时后。鲸托邦宇航局旁边,一座民宅的遗址中。


这里是暴烈的家。救援人员正在废墟中寻找生还者——地震使这所民宅几乎完全塌陷,很难想象会有人生存下来。震后观海者第一时间自告奋勇来帮忙,却没想到自己营救的……偏偏是他。纯粹的死对头。


他扒开一块石头,暴烈的头颅露了出来。准确来说……石头基本全部砸在了暴烈的身体躯干上,直接让其人首分离。但时间穿越装置并没有坏,并且以外的把他的头保护的很好。


“暴烈啊……你这……偏执的傻子。”观海者小声轻骂道。他本想用点更狠毒的语言,但暴烈已经身死。所有怨恨都是无意义的。经此一役人类大概会彻底放弃希望彻底束手等死?毕竟神鲸二号宇航员出逃,地下又因为海水倒灌毒死了好多人。可能自己也……也不会再被民众相信了吧?


“人类啊……名为‘灭亡’的引线已经要烧尽了。”观海者在现场留下了一张纸条,然后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观海者的尸体在家中被发现,他把他曾经采集过的所有未处理海水标本全喝了下去。


————————————————————————————————————

自己已经守在这个屋子里多久了?


kepler当下已经没有了时间观念,他所做的就是默默的守在黄瞳洛的病床边,一动不动,像一颗真正的石头一样。


坏消息不断的传来,安郑好像私自驾驶神鲸二号离开地球了,鲸托邦也陆续开始了一些游行,旨在证伪政府为他们勾画的“人类未来生存”之路。


面前的黄瞳洛也只是在用一些药剂来帮助他维持心跳罢了,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他已经麻木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kepler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本应寂静的医院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动静?”kepler把头帘披上,向外望去。走廊外,一群黑压压的制服警察正在巡逻。“我们接到举报,有实验体出逃至此,若发现有奇怪身体特征的……”


kepler心一颤。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薄薄的头帘盖不住他的真面目,但也盖不住此刻他心中一点一点升起的怒火。


千百年间对海洋的污染。

不计手段发动的战争。

残酷的统治与剥削。

残忍的人体改造。

对巫师的歧视与不公。


以及,他面前的朋友,那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念想。

这一刻,kepler已经受够了。


“如果没有战争,没有其他任何天灾人祸,这世界上不只有鲸托邦的世界,我们的生活又会如何?”


想到这个问题,他愤怒的扯下头帘,走到病房门前。


他清楚的记得,所有像他这样的实验个体,都被称作“小行星”。

除了会发光,周身坚硬如石之外,

也是能像真正的行星一样“爆炸”的。


他拉下门把手。既然被发现的下场就是被销毁的话,那就在这里解决。

“让我想想……自爆的具体步骤……”


门被打开了,但不是kepler打开的。在众多警察面前,kepler张开嘴,把手伸了进去,抓住自己的舌头,然后拽了下来——“嘶啦——!”

这可一点也不疼呢。


kepler周身的光慢慢的变化成紫色,眼睛发出的光慢慢的变为淡蓝色。警察们大惊失色:“不好!他在……他在不断的向外放热!情况不对!快撤退!他妈的快——!!”


不好意思,已经晚了。曾经的你们,只设计了5秒时间用来反悔。

“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吞噬了医院,吞噬了五个街区,吞噬了十个街区,越来越多。炸的天崩地裂,炸的干净彻底,所到之处没有痛苦。建筑被震毁,地面开始不断塌陷。


这正是当初改造kepler的初衷。将每个受试人改造成没有独立思想的人型兵器,最最最下策还能当做人形炸弹,就和他们的头颅形状一样——有着小行星坠落般的威力。


当然,鲸托邦的下场确实如同挨了小行星一样——陆地部分几乎全部被炸沉,一夜之间,昔日的高度现代化的大都市鲸托邦,就此彻底沉入海底,无人生还。


“人类最后的希望”也就此消失在了地球的历史中。人类就此宣告灭亡,其文明所构成的一切全部归为沉寂。

————————————————————————————————————

海底变成了一片死湖,本就浑浊的海水,大爆炸平息后愈加恶化,宛如停止流动了一样。


而当kepler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被水包围,身边站着一个周身被麻袋包裹着的人。

“……我还活着?我难道没有……自爆成功?”kepler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能感受到他的身上发的光是紫色的——这是他自爆前的颜色。


“不,你已经死了,我也死了,这里是海底。”面前的“人”如此解释道。“你自爆的很成功,鲸托邦整个沉入了地面。你如果向上看的话——或许能看到数不尽的尸体浮在你头上,虽然可能已经被炸的没有形了。”


kepler坐起来,感受身边的水流——和他想的一样,这海洋几乎已经完全是一潭死水,几乎感觉不到流动。


“那个……请问你是……”


“黄北乐,生前是送信的。”那人如此回答道。“但很少能有人记得我的名字,连我哥都记不住,哈哈哈。他们都叫我无名使。我本来是能和你们一起逃难到鲸托邦的,但是半路和哥哥走散了,然后我被打劫未果,就被杀了丢进海里……”


说着无名使拿起一块石板,正在往上面刻什么东西。kepler探头去看:


“鲸托邦……人类的自救绝唱。哈!”


“……听起来很好笑?”


“你真的觉得,人类历史的最后,是在自救?”


无名使苦笑道:“当然不是。人类面对恶劣的现状,选择了束手就擒。”


他把石板埋在海床下。“但是总会有其他文明,能谱写出这样的奇迹,有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能力。”


“奇迹……”kepler喃喃自语。


一条魔鬼鱼从kepler和无名使之间游过。那翅膀上已是伤痕累累,但它仍然坚持游动。


“你看,在如此恶劣的海水环境下,他还能生存。”无名使对kepler说到。“这就是奇迹。”


越来越多的鱼从kepler和无名使之间游过,恍惚间,二人的身影已经消散。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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