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龙渊旧事 第2章(下) 小狐狸阿紫

第1章 说书人

第2章(上) 昆仑弃徒


这一日来青庐药馆的病人似乎特别多,林舒和药僮晋儿一个诊病一个抓药,忙的团团乱转,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坐下来喘口气。

林舒惦着晋儿年纪小耐不得饿,便叫他看着店,自己赶紧去隔壁买了几个包子,准备凑合一下当做晚饭。不料,刚回来就见到一个紫衣姑娘正焦急的跟晋儿说着什么,晋儿一眼看到林舒回来,像得了救星似的躲到他身后,“姑娘,这就是我家公子。你你你......别缠着我了......”

林舒看见这紫衣姑娘,面色微变,“阿紫?你怎么来这里了......?”

“林大哥,”阿紫见她回来,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臂,“你救救我弟弟吧,求你了!”她神情焦急,连语调都有些颤抖。

“你,你别慌。”林舒镇定下来,“来,到后院来。”他把包子递给晋儿,“吃吧,留意着药馆,别让人进来。”说着,就陪阿紫进了后院。

青庐药馆的后院并不宽敞,只有小小的天井,旁边摆放着一案一几,案上堆满了医书和笔墨,并有一小盆绿竹。天井两侧是狭窄的走廊,通到林舒平日里起居的卧室。

“你怎么会下山来呢?这很危险,若是被人知道你私自下山,你的性命难保啊!”

“林大哥,我,我没有办法了啊!”阿紫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找你救救我弟弟。”

林舒见她神色凄惶,心中不忍。他扶着她在案边坐下,到了一碗凉茶给她,“你弟弟?就是那只白色的小狐狸?他怎么了?”

“他被抓走了,生死不明......”

“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大哥,你知道的,这青邙山上都是些修为浅薄的小妖。平日里就在山中修炼,从不敢下山,大家也都相处和睦。但就在一个多月前,新来了一群妖,为首的是一只巨蟒。他们大肆抓捕山中的小妖,夺取元丹之后把他们杀掉,山中好多兄弟姐妹都糟了毒手......我和弟弟每日都战战兢兢地躲在洞穴中。昨天晚上,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我就出去找点吃的,回来时就不见弟弟的踪影了......”说着,阿紫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妈妈临走前嘱托我要好好保护他......他一定是被那些坏蛋抓去了......”她伸手抓住林舒的衣服下摆,“林大哥,我知道你会道法,你就去救救我弟弟吧。”

林舒蹲下身来看着她,“你能确定你弟弟是被那群恶妖抓走的吗?”

“是。我看见墙上有阿苏的小爪子抓挠的痕迹......除了他们,阿苏还会跟谁打斗呢?!”

“那……你说是一群恶妖,为首的是一条巨蟒?”

“是。”

“那你可知他们的来历?”

“不知道。”

“那他们的洞穴,你知道在哪儿吗?”

“......不知道......”

见林舒微微皱眉,若有所思,阿紫更加着急了,“林大哥,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够救阿苏了......”

“阿紫,你放心,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去救你弟弟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林舒看着她,“当年是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阿紫眼中涌出泪来。妖不能走出山林,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修道人格杀勿论。树婆婆是这青邙山中最年长的妖了,她说过,世人皆以为妖是祸乱世间之物,鄙视畏惧,欲除之而后快。阿紫觉得委屈,自己从没有害过人,甚至还救过人,怎么就这样被世人憎恶呢?但世间法则似乎就是这样,她一个小妖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次为了救弟弟,她想起来当年自己在青邙山下救下的那个修道人。那是她修炼时无意间看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昏倒在山石边,她把他拖进自己的洞穴,为他包扎好伤口,又用树枝裹住他发抖的身躯,点起篝火为他祛寒,终于保住了他的性命。

过了几日,觅食回来的阿紫看到他在树林间练剑,法术高明是她平生仅见,原来自己竟然救了一位修道人。一开始她害怕极了,但没想到,这年轻的修道人却十分和善,他说他叫林舒,虽然是一个修道人,但他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对待妖的。妖有益妖,人有恶人,不可一概而论。就这样,林舒留在了青邙山中。

阿紫喜欢听他说山外的事情,那是一个她完全不知道的世界。

“巍巍昆仑山顶终年积雪,只有夏日可以稍稍融冰;大漠孤烟,落日如盘,残阳似血,驼铃声飘过,是西去的商队穿行。大海茫茫,一时平静如画,一时又掀起滔天巨浪……”

但阿紫更喜欢的是林舒说起的人间生活,

“似银链般的小溪静静地流淌,环抱着小小的村庄。春天的田埂上空会有风筝飘过,形似大鸟或者蝴蝶,伴随着孩子们的笑闹声;夏日里艳阳高照,妇人在河溪中采莲,宽大的荷叶遮天蔽日,带来一丝清凉;爽朗秋日,稻谷金黄,农夫们急着收割,甚至来不及擦一擦滴落的汗水;冬日里的村庄被大雪覆盖,但是每家每户的屋子里都会传来说笑声、争吵声、打闹声,正是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

阿紫欢喜的不行,每天都缠着林舒,问他一个个天真又好奇的问题。林舒的耐心一直都很好,总是笑着回答她。有时候,林舒也会去河边捉几条鱼,他们晚上能够改善一下伙食。

阿紫的弟弟阿苏,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修为尚浅还不能化为人形,有时跟在他们后头,有时会跳到林舒肩头,有时会蜷缩在阿紫怀里,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他们相处了三十天,阿紫觉得,这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不过,阿紫能看得出来,他心中定是有些悲伤难过的往事,因为他有时会呆呆地望着参天老树的巨大树冠,默默许久。

伤好之后,林舒向她告别。他说他会在山下的小镇开家药馆为生。

那天,望着林舒的背影,阿紫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这次她冒着生命危险来到青川镇,其实非常害怕。不仅怕被人发现自己是妖,更怕林舒不认她了。但听到林舒的回答之后,阿紫放下心来,她知道他还是那个会温柔的给她说故事的大哥哥。

阿紫扑上来紧紧搂住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么多天的恐惧担忧都释放出来,仿佛只要在这个怀抱里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好了好了。”林舒安慰地拍拍她,“别哭了,我们想想怎么去救你弟弟吧。”

“嗯?”阿紫抬头看着他。

“这样吧,”林舒看了看已经渐渐黑沉的天空,沉思了片刻道,“我们这就去青邙山吧。等到了山里,你带我去见树婆婆,你不是曾经告诉我说树婆婆修炼了几千年,森林里的所有事情都知道吗?”

“是啊……”

“那我要先问问树婆婆,这蛇妖的来历和洞穴。只有找到洞穴才能救出你弟弟。”

“好!”阿紫道,“都听你的!”

当晚,他们便来到了青邙山中。青邙山山脊峥嵘,古木参天,遮天翳日。此时的森林里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显得格外地神秘诡异。乌云将月亮遮住,整片森林被笼罩在黑暗之中,飒风拂过,树影摇动,但很快就归于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忽然,有一束幽蓝之光从夜空中射穿,瞬间就隐没在山林间,接着便传来几声呜咽。

那是飞鸟临死前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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