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思这篇文章的时候在老家的菜市场,砍好的肉,连根的菜,整整齐齐的摆着。
构思这篇文章的时候在买鱼,大头鲢,光鱼,各种鱼在窄窄的方形鱼缸里游来游去。
构思这篇文章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看到马路边上一只被撞瘸的狗。
构思这篇文章的时候在看东京食尸鬼,肉,肉,肉,肉……
我想,你大概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没错,我就是想说买鱼。
我是和父亲一起去买的,接待的是一位老婆婆,有些家乡特有的热情。父亲选了一头大大的大头鲢,大概有六七斤,肥肥的,游来游去。
老婆婆问:"要杀么?杀了我好秤。"
自己杀挺麻烦的,杀便杀吧。
于是捞起鱼装进袋子里,老婆婆高高地举起袋子,鱼拼命地挣扎。
砰!老婆婆把鱼狠狠地摔在地上。鱼滑出袋子,一动不动一小会,然后又弱弱地扑腾起来。卷起身体,再摊平,卷起身体,再摊平。丝毫,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就是这一刻,我突然莫大的恐惧。吃肉的时候,我们知道它死了,而且是被杀的,但我们心安理得的吃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当你看着它死时,真的会有一种杀生的罪恶。而最可怕的还不是死亡,而是慢慢地死亡。
老婆婆举起鱼,又一次砸到了地上。这次,它真的一动不动了,只是鱼鳃鼓起又落下,鼓起又落下。它还活着,它快死了。
鱼被扔到砧板上,师傅拿锤子还是镊子砸它的头,一下,两下。鱼的嘴张得大大的,瞪着两颗白白的死鱼眼。然后就真死了。去鳃,切腹,挖出内脏,装袋,一切行云流水。师傅这么做很久了。人类这么做,很久了。我说的这么做,是指把别的生物当食物,我说的很久,是指从诞生那一刻起。
突然觉得,活着这件事本身,和我一直以为的不太一样。有点残忍,有点血腥。
死亡也一直就在身边发生着,与我们无关的,与我们有关的,一刻不停。
我想生命本身就是这样吧,神圣而又肮脏。就像当我们不拉屎时,我们是神圣的,当我们拉屎时,我们就是肮脏的。当我们忘记时,我们是神圣的,当我们记起来时,我们是肮脏的。
这是对还是错?我看着自己沾满千千万万血的干干净净的手。我想因为不得不吃,所以不会有错。
那吃人呢?我刚好看了东京食尸鬼。人吃人,这种事情毕竟少数,而且隐蔽,但却仍让第一次接触这设定时的我有一点点不适。那如果如果有一天,人类不再是地球的统治者呢?
如果这世上来了一种比人类更加强大的生物,如果刚好他们觉得人类的肉格外美味。我们会不会也被关在小小的方格里,赤裸裸的,肉乎乎的,等待着来挑选的顾客。又或者,被提前杀好。这是头,这是手,这是鞭,这是内脏,请问您要纯瘦肉还是带皮的?
所以我多么希望我们是只猎杀而不圈养动物啊。因为对它们来说,前一种更像是生活,而后一种,更像是缓慢的死亡。
多庆幸,我们还是地球的主宰。
今天下午,喝了鱼汤,晚上是猪肝和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