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芒康到拉萨,三步一叩首,2千多公里,走了一年时间。
11人中最年长的杨培爷爷,终身未走出大山,他羡慕别人“你去过很多地方,不像我一生跟在牛屁股后面”。尼玛扎堆,想趁着冈仁波齐本命年马年带叔叔去朝圣。孕妇次仁曲珍,为了马年出身的新生命去朝圣。心怀忐忑的屠夫江措旺堆,杀了太多牛,总是害怕,所以去朝圣……除了为自己,更为众生的平安幸福朝圣。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怀揣着各自的希望,上路。
01
两个小时看似未免过于简单、重复的朝圣之路,三步一叩首的单一节奏,看不出变化的面部表情,穿插着停下休息时发生的故事,那些放在我们人生中就是了不起的大事,譬如生、譬如死、譬如永远也处理不好的人情世故,在这些朝圣者眼中就跟吃饭喝茶一样稀松平常。
因为当人生有了信仰,并且踏上征程的时候,人恰恰会变得简单、单纯,沿途的风景,好的坏的,收下便是了,没到终点之前不会去计较经历了什么、丢失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夜晚次仁曲珍要生产了肚子疼,旁边两个人很淡定的穿起衣服,送她去医院,丝毫没有惊动睡觉的同伴。生完孩子,立即赶回队伍中,待身体养好就继续朝圣,孩子就搁在车上,哭了便喂奶。
到冈仁波齐山脚下的时候,杨培老人去世了,尼玛扎堆第一个发现,只说了一句话:叔叔走了,晋美你去请喇嘛。安置完便继续上路。
沿途遇到好心的老汉,为了报答老汉的招待帮他耕地,老汉说:年轻人啊,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着急,给牛累的“呵呵的”。老汉教育说:每磕一次头,不能走太多步,如果你许了愿就要严格按照规定的步数来磕。”
卡车头被撞掉,男人在前面推车,女人跟在后面磕头。男人将车推出几百米外,再返回来把没磕的路补上。鞋坏了,下雪了,车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就是不能漏掉一步。
有时候人们为了快速达到目标,想走捷径,想尽办法简化过程,快一些,再快一些。但是人生如朝圣一样,很多事情都需要经历漫长的过程。当你决心要走这条路,就不要算计要走多少步,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所以当你想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的时候,自然会把生活对你的刁难看作通往终点的必经之路。
02
“我家有几个人想跟你一起去朝圣。
好的,那一起去吧。”
“大姐家里有柴么。
有的跟我来取吧。”
“你也是去冈仁波齐朝圣的吧,过来喝口茶吧。”
卡车被撞翻,人被撞伤,就说了句“没事,你走吧。”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本该这么简单,你给我一碗茶,我替你耕地;我接受过别人的收留,也愿意借你一处安栖。很多次,对待迎面而来的一个陌生人,为了避免四目相对的尴尬,我们都会假装没看到,把头转向别处。楼梯间经常遇到的人,如果没人先主动说出“你好”,或许我们永远都不会认识彼此。“并不是因为讨厌,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吧。”怕我给了你真诚却收到冷漠,怕我身陷囹圄却没人伸以援手。可仔细想想谁又会拒绝一个善意的微笑?你又怎知道他不会及时拉你一把?
很多事情其实被硬生生地给想复杂了,你原本没有恶意,我却臆想出来你张牙舞爪的样子,怕就怕在“我不懂你,还偏偏要去揣测你”。
你可以说这些朝圣者过于简单、执着,奔着终点一股脑地就去了,我也可以说他们真实地像极了我们每一个人。磕头磕累了趴在地上的男人,去洗头房问洗头妹要不要一起走的男人,让这条朝圣之路有了些许烟火气。这些烟火气告诉观众,朝圣者们并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机械地磕头。而是带着人类的情感、甚至人性的弱点去走完这一程,也许会突然涌出退缩的念头、也许对毫无干系的事情来了兴趣。可是信仰还在,就不会停歇。
03
其实信仰不是一件多么牛的事情,信仰不过呈现出来的是每个人不同的生活方式。走了2千多公里路朝圣叫信仰,留在大城市打拼叫信仰,梦想仗剑走天涯也叫信仰。能说谁的信仰更高尚一点?把朝圣的藏民放在喧闹的都市,他们待不住。把世俗的都市人放在空旷的草原,他们也受不了。不如换一个大家更能接受的词,叫追求。有的人说,电影中的三步一叩首太愚昧,那几百万人甘愿挤在一起吸雾霾又明智到哪去?
他在空无一人的国道上朝圣,你在川流不息的马路间穿梭。地点在哪、形式如何重要么?我们选择了不同的生活方式,而知道想去哪就够了。如果能有一件信奉的事,失意时有所寄托,并支撑我们一辈子走下去,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刻意去躲避什么,不卑微去挽留什么,跟着心简单地走,谁能说这是在苦熬呢?你觉得我过的苦,可是我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