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人的缘故,吃饭总不觉得香,平常亦没有乐子用,于是想到了粥。我煮粥是门外汉,所以毫无心得可享。正因为此,我发现了时间的可用之处,不光光局限于我的刻意的追求。这样想必要过上诗意的栖息的生活了,我这样想,荷尔德林是否会觉得我蠢,姑且不说这蠢的自知了,然而却是我真实的想法。我想着,也对心爱的人说过,这种生活是我所期待的,没有多少的纠结于生活的苦难,既知道了生活的不易,大凡于追求过后的反思,这享受到的感官的享受,无非是一张面子一口气的人生。这样的人生我争不来,心里虽向往它,但性格的拘谨,望梅止渴罢了。这样说也是自我的嘲讽,毕竟我所说的截然相反于我所做的。我现在谈粥不正是一种无病呻吟么,可能归功于我的寂寞,没有人说话,我根性里其实又是个贫于调侃的滑稽人,没事的时候也只能在这自我调侃了。
我起身走进它,一台电饭煲,三百五十瓦,一点五升的容量,足够喂饱我了。我虽然瘦,但饭量好得很,一直吃不胖,小时候,老家一个外号老猫精的花甲之人敲着我的锁骨,判定我这辈子是吃不胖的人,因为他说,你听,这骨头敲着嘎嘎的响。当然我不信他,后来更不信他了,倒不是我终于在这之后吃胖过,而是在这之后他给我留了坏印象,因为偷鸡摸狗的事令我嗤之以鼻。
我的粥里有花生、糯米、红枣、芡实、百合、黑米、黑豆、枸杞子、葡萄干,结果还有黑子麻,在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十全大补粥。我守在它的身旁,它就在我身旁,因为屋子实在很小,感觉身边的每件物品都用的上“守”这个字。我手里还捧着刚买来不久的《史记》,已断断续续的读到《陈涉世家》,脑子里不停的回旋着那句经典台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笑死我了,通篇读完,这句话始终回旋着,可以说余音绕梁,三日不散,亦可以说阴魂不散了。回想一想,“陈胜吴广地痞流氓”这句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童言无忌的话却很有点意思,陈涉也算是个有文化有抱负的流氓了。如今使我这寂寥的生活平添了几分欢乐,我笑的前仰后合,这论断人的孩子也太逗了。
电饭煲的盖子被气压突然顶开了,我眼疾手快,慌忙按住,说:“小样还想造反。”我掀开盖子察看详情,发现黑黢黢的一片,顿时失去了食欲,不过我自我安慰道:“本来就是这种颜色呀!黑豆,黑米,黑子麻,不黑才怪呢!这可是十全大补粥,俗话说,良药苦口,外表不漂亮不代表内心不善良。”我这是煮粥论陈涉,不是煮酒论英雄。重新盖上锅盖,接着读《外戚世家第十九》。
煮粥要煮多长时间,我没有必要去考究,因为我偶尔做不经常做的事,完全是为了放松,或调节一下心情,或发现慢节奏下的舒适。我不在刻意的被其影响,而是顺其自然的迎合它的规律,它会用它的形态感染我去伸手,搅动,然后闻香,尝一尝。这个过程是一种自然的流露,它可能会使你找寻到真实的自我,自我所希翼的感觉,不带有逼迫,强求,或一种无论道德伦理,还是深思熟虑,而仅仅属于一种潜移默化,不带任何暗示,或心有余悸的行为,这种行为是生命的演化,不同于创造,或艺术,而是一种血液的自然流动,方向是不受拘束的,一种生命的形式。
粥好了,味觉引领我体会消化功能的作用,于是我开始动口,把劳动的成果储备到肠胃,它们这时就会到达一个工业时代,一个机械化的时代。我没有打搅它们的工作,这亦是它们的生命形式,如同我,我们共同作用,互相满足,最终完成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改变了一种想法,一种心情,一种姿态。于是我发现了煮粥的意义,它的意义简单的为我呈现了生活的规律,甚至让我深切的理解了人生的价值,不在于得到了预先想好的观念,而是走出了这一步,下一步仍会义无反顾。
2015,02,03.FJ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