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皇子入朝,从小学的不过这些,从旁又有父皇和姑母指点,虽然也有思虑不周之处,大体也还算不错。工部、户部的问题都是沉疴,难以一时尽除,好在他们倒也不骄不躁,朝廷上下便是一片赞誉之声。眼见入秋后就是大婚之期,人逢喜事,宫里头也就忙的不可开交,这才八月头里,树上就已经挂满了锦带绢花。到了夜里,御花园的湖面上盏盏莲花灯、鲤鱼灯交相辉映,竟是映得天上的星月都失了光彩似的。
“今日的折子怎么少了许多?”谢若薇从御厨拿了点心回来,见令熊闲坐案前,若有所思。入碧纱橱内取了外衣与她披上,“虽是初秋,夜里总还是凉了许多,公主陛下怎么总是这么不在意?”
“下午,皇帝对嘉名、嘉就说,长公主不只是你们的姑母,还是你们的良师。你们要勤加学习,为姑母分忧。”令熊从碟子里拈了块桂花糕放进嘴里,“还是新桂花做出来的好吃。你说,阿烈都这样说了,我还不得主动一点?一般的他们也能处理妥当,若有烦难,自然会来问我意思。再者,早晚的事,我都不介意,你倒不习惯了?”
窗外传来隐约的乐声,想是在为皇子大婚的庆典做准备。
“反正您在哪儿我都跟着您就是了。”
转眼到了大婚之日,说不尽怎样一番富丽隆重,但也不过是别人的热闹罢了。晚间散了席,皇帝从前就赐了长公主半幅步辇,是她顾及自己以公主监国,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何必这样大事张扬,所以从来不曾用过。可这夜不知怎么,多饮了几杯,朦朦胧胧就有了五分醉意。皇帝一再坚持,她推辞不过,也只好坐了这步辇回宫。
通往长庆宫的宫巷还是这样寂静悠长,仿佛那边的种种欢愉热闹和这里是两个世界。令熊仰望那一轮满月,可真是良辰如此,寂寞如此。
可那边巷角站着的又是谁?
“你们都下去吧,有若薇陪着我稍走一走。”她从步辇上下来,打发了服侍的人,扶着谢若薇的手慢慢走过去,果然是他。
“我记得易大人今日不当值。”他站在阴影里,看不太清脸上神色。
“今日宫中喜事,二位皇子特赏了酒吃,故此迟了。”他们这些三品以下的臣子,酒席摆在殿外,他翘首望去,只见长公主不知何故多饮了几杯,放心不下,这才大着胆子在这里候着。“虽是喜事,殿下还是要顾惜自身,不可贪杯。”
她噗嗤笑出来:“易大人竟是比我的若薇还要琐碎。也罢,左右今夜无事,易大人陪我说说话可好?”
说罢,径直转身,往长庆宫去。
“易大人,我们相识几年了?”她斜乜着眼,倚在榻上,许是头上珠翠太重,她有些不耐烦,扯了那些钗环随手扔了满地,一头如缎的乌发便温柔地弯在了肩头。
想看,怕看,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