棂外飘雪,雪映星光,月色入户。
只着里衣的少年轻轻翻身而起,脚尖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更未惊醒床榻里侧的人。言轻裹薄衫,回首望了望墨熟睡的容颜。
琉璃般松黄的眸子,折如淡蓝的月光,在充斥着月色的屋落中带出一道银芒。
他只影走出屋去,迎接飘然而至的风雪。
夜的风雪很大,可以听到风呜呜的低啸声,夹杂着凝成霜的雪片打来。玉般白净的脚丫踏雪而行,衣衫曳地,留下浅浅的足迹。
偏府。是墨的房间。
言无声的走进这空无一人的屋子,四处查找着什么,修长的手指抚过每一处墙隙,目光不放过一寸可疑。最终他蹲下来,在紧贴床底的角落中停下动作。
凝视。双手摆弄着墙砖的伪装,打开后赫然是个小小的暗格。
刹那间,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雪与纸张展平的细碎声音。
沉默着将小小的纸张原封不动地折好,揣在贴身的衣中,言离开了偏府。
大雪纷纷的下,很快淹没了少年雪地里留下的痕迹,唯一作证的是少年脚底未退的通红。
他猜测过墨的身份。或许是相府,再或者是皇帝直隶的人,但是言很快就推翻这些可能了。他觉得墨对他的好不是伪装的,那种温柔和体贴不是寻常人可以表现出来的。久而久之他骗过了自己,就好像墨真的只是个寻常的侍卫一般。他同他打闹、嬉笑,敞开心扉地诉说自己的烦恼,就好像他不是军部的小公子,他也不是被派来监视、寻找时机索他命的陌生之人。
言有些自嘲的笑了。琉璃般浅黄的眸中,光影有些黯淡。尽管有设想,但是说不难过却怎么可能呢?这张网太乱,太大,他不知道如何去做、该去相信谁。其实若他愿意的话,就像以往军部遇到的各种事一样,这种事情难不倒他。可是言不愿意去想这些,言从心底抗拒知晓墨到底是谁。
就这样过下去不好吗?言看着无尽的夜空,黑黑白白全是落雪让人迷惘的夜想道。
或许死亡确实是个逃避的好办法吧?
这样说来的话,墨也是为他好了啊。
言伸手去触碰天上掉下来的雪花,感受着它在指尖融化、轮廓变得模糊晶莹、最后只剩下一摊清水,终于连仅有的水滴也消散在这寒凉的空气中去。
脸颊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但再度睁眼时却已经风干在风雪之中了。
他坐在自己院内屋中的门槛上,单薄的里衣外之披着更薄的外衫。言用双手环住膝盖,将头埋进腿中。
尝试用这具冰凉的躯体,温暖一下自己。
雪落在他的肩头,一夜再醒已结为一层薄薄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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