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哥的南方和北方

博哥是河北唐山人,北人南相,没有北方人的粗犷豪迈,平静斯文,像是遗留在南方的赤子。六七年过去了,我已经记不清是怎样认识博哥的,但却清晰的记得彼时我们一见如故。

博哥专业是经济学,大概不是他的兴趣所向,因为上天赐给了博哥一副好嗓音。浑厚而带有磁性的男中音,他一站在台上,声音就带着具有穿透力的磁场,令人沉醉,听他说话,耳朵会怀孕。

大三那年,博哥和我一起准备考研究生,大概是爱好和兴趣的呼唤,他报考了一所传媒大学新闻学的研究生。在图书馆,时常能够碰到,大多时候,都是相视问候,只有少数的几次交流。博哥复习的时候,每每都是早出晚归,认真极了。

后来,听闻博哥没能如愿考上研究生,颇有些意外,大底这就是一种损失,奈何世间怀才不遇,失意者并不在少数,我想当时博哥应该也算其中一个。

跟博哥交谈不多,更多的时候是遥远的仰视。学校常有朗诵比赛、读书大赛,常能见到博哥杀进决赛的身影,我想那些有幸聆听博哥,那带着魔力的朗诵之后,寂静的舞台下面,一定有不少人,跟我一样,投来仰慕的眼光。

犹记得那是校园里,某个夏日的夜晚,在学校的学术报告厅,被邀请去听一场朗诵比赛,博哥位列其中。那天,博哥和他的搭档,带来的是《我的南方和北方》,灯光转暗,在黑暗的深处,我仿佛被夏日里聒噪的夜晚隔离,在黑暗中,在博哥磁性的嗓音中,我仿佛听到了北方和南方的相遇,豪放与婉约的碰撞。

声音抑扬顿挫,时缓时急,在不远处,仿佛有哽咽在黑暗中从喉咙里发出,等到灯光亮起,舞台上的博哥,一如往常的平静,嘴角带着微笑,他和她的搭档,带着我们在语言里,在饱含深情的朗诵中,经历了一场南方和北方的邂逅。

走出报告厅的时候,是夏日里漂浮的热浪,和皎洁的月光,月夜穿过回忆,大概博哥不会知道,在台下的观众里,有多少人跟我一样,被他带着认识了一番南方和北方。

和博哥在正式场合的相遇,大概都是这样,他在台上比赛,我们在台下聆听。大二那年,学校文学社举行了一场读书大赛。博哥一路过关斩将,在最后的决赛,在图书馆的大厅里,幸运的,我又一次坐在台下听他的分享。

那天,他带来的是《水知道答案》这样一本科普读物,那些奇形怪状,又精美瑰丽的结晶体,在博哥的渲染下,他们都有了感情,有了生命,有了喜怒哀乐,紧接着,他开始引出自己的故事和感悟,仿佛一切配合他不疾不徐的演讲,都成了恰到好处的自然。

不出所料,在我参加的几次活动中,博哥都收获大奖,但在我们后来的交谈中,他从来都不提那些在我们看来辉煌的事迹,仿佛那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隐秘往事,对他来说,这应该是最朴素的低调。

后来,学校毕业,博哥回到了家乡河北,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偶尔只能通过朋友圈,依稀可以看到他的动态。他加入了保险行业,偶尔会晒一些培训照片,隔着照片都能嗅出职场精英的派头。在他的为数不多的照片里,最惹人注目的,依然是他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平静的眼神里,迸发出神采的样子。

确实,一到台上,当声音透过话筒的时候,我想那种在大学时代,一览无余,凭着声音就能掌控全局的状态一定回来了。而也只有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时光就会如翻阅相册般倒流,倒流回那段在校园里的青葱岁月。

和博哥交流不多,虽然大学时候,寝室在同一层,相去并不远。那时候,博哥一直都很忙,每当晨光划过楼层的过道的时候,总能不经意间见到,背着黑色书包的博哥,从寝室门口走过,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

三四年过去了,每当我回忆起大学那段青葱岁月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博哥,想起那首《我的南方和北方》 。记忆里,博哥一直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平静、淡泊,似乎看淡一切。

恰如心不外驰,静如渊泉止水。说的大概就是博哥这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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