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营养丰富,有“长生果”的美誊。用花生可以做成多种美食,像香酥花生豆、脆皮花生米、花生糖、五香花生米、鱼皮花生等等。花生油是优质的食用油。
小时候,我们村家家都要种上好几亩花生,不过那时种花生不是为了自己吃,主要是用来卖钱的。那时经常听大人们在一块议论种哪种庄稼经济收入高一点,大豆不用施肥,成本低,但是产量太低,玉米产量高点,但价钱不大好,其他的谷子、高梁也卖不了多少钱,数来数去还就花生的经济收入高一点,而且来村里收购花生的小商小贩比较多,容易出手,于是家家就主要靠花生增加收入。
花生播种和管理都不大麻烦,播种的时候只需把种子用水泡一天,埋到土壤里就可以了。生长期间只要该施肥的时候给它上上肥料,除除草,遇到风调雨顺的年景,就能获得个好收成。
种花生最麻烦的环节就是收花生。得用镢头一棵一棵的刨,而且花生成熟后,用镢头刨时很容易落到土里面,所以每刨一棵花生都要在土里扒拉半天,唯恐有一颗花生落到土里面。所谓“从土里刨食”,从收花生上最能体会的淋漓尽致。小孩们往往没这个耐心,随便扒拉两下,捡起来几颗花生就接着刨下一棵。大人们便在一旁严密的监督着,不停的训斥着身边马马虎虎的孩子们,“结几个花生多不客易呀!多扒一会儿,一颗也不要落到土里。”小孩子便撅起嘴,不耐烦的在土里又扒拉一阵子。这样还不算,把花生秧子抱走装到车上,还要把地面上落下的花生仔细的拾一遍。更仔细的人家还要用钉耙把收过花生的土地再翻一遍,看有落下的花生没有。所以一亩地的花要收上两三天。不过花生这个东西好像就喜欢留在土地,不管你扒拉几遍,总能在土里发现漏网的花生,不管你收的多么仔细,在收过花生的土地上过一段时间总能长出一些花生苗。大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唉!都是小孩子扒的不仔细,看落在土里多少花生啊,可惜了了。”
每年的中秋节都是在收花生期间悄然到来,那是我们热切盼望的节日。我记得那时中秋节的晚上,母亲会精心的炒上两个小菜,煮一筐毛豆花生嫩玉米,再摆上几个月饼,几个红红的大苹果。一家人便坐在院里快活的吃起来,一边大声的热闹的说笑,一边看着天上的圆月,把白日里收花生的疲累全都忘了,觉得生活真的好美好好幸福啊!那晚我们总是在院子里坐到很晚很晚,直到眼皮实在睁不开了才肯去睡,唯恐辜负了天上那轮银盘似的月亮。
有一年中秋节前,母亲派我和妹妹去姥姥家收花生。姥姥和姥爷没有儿子,只有母亲一个女儿,年岁大了,地里的农活越来越干不动了,所以每年的农忙季节,母亲都要抽出时间去姥姥家帮忙。以前都是母亲带着我去,我虽然长得又瘦又小,还是个丫头,但我是家里的老大,干活也最能指的住。两个弟弟除了吃还啥都不会干,妹妹比我小不多,长得也胖乎乎的比我壮,但她太爱偷懒,总装肚子疼,捂着肚子又哭又叫,让你辨不出来真假,所以母亲也就不轻易支使她。这次是二弟感冒发烧一直不好,而姥姥家的花生又急着需要收,所以母亲先让我和妹妹去帮点手,等二弟稍好一点她再去。
我和妹妹显然都不大想去,姥姥家虽然只有两口人,但也种了好几亩地,而且他俩种的庄稼长的比别人家的都要好,麦穗比人家的大的多,花生也比人家的结的多,庄稼长的好当然是好事,但是收的时候任务就重。上一年我和母亲去给他们收麦子,母亲估量着那一块地两三车应该能拉完,谁知一下子拉了五车,那天中午,日头毒辣辣的晒着,地里收麦子的人都回家吃饭了,我和母亲还在地里装车、拉麦子,我又渴又累,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麦地里。回家吃饭时,姥姥看到我这个样子,心疼的都掉泪了,让我躺到床上,用蒲扇不停的给我扇,剥着鸡蛋一口一口的喂我,一边还斥责着母亲不该下晌这么晚,给孩子累出个好歹来多少麦子也不值。
自那次经历后,一提起回姥姥家干农活,我心里就发怵。但是经不住母亲一再的催促,再想想姥姥姥爷干活实在太不容易,特别是姥姥身子佝偻的越来越厉害,加上严重的肺气肿,走一步路都喘不上气。我哄着妹妹,说姥姥家好吃的特别多,知道我们去,姥姥肯定提前就把月饼和苹果买好了,只等着我们去吃呢。一听说有好吃的,妹妹劲头儿一下子上来,急不可待的跃到了我自行车的后座上。
姥姥果然已给我们买好了月饼和苹果,在家里吃,下地的时候也捎着。而且没有母亲跟着,在姥姥家干活一点都不累,姥姥和姥爷似乎比我更清楚的记着上次收麦子的教训,这次干到多半晌,甭管才干了多少活,就让我们收工回家。而且姥姥家的饭食也特别好,顿顿都是换的白面馍、炒鸡蛋、煮花生。在我们家,这样的饭菜也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来姥姥家的时候,母亲还一再交待到姥姥家不能嫌恶饭菜,姥姥姥爷吃什么我们吃什么,看来母亲真是多虑了,这样的饭菜我们看见就流口水,怎么能会嫌恶呢?我们下晌一到家,姥姥就把饭菜在堂屋里小桌上摆好了,姥姥和姥爷却老是蹲在小厨房里吃,他们说他们习惯了,就围着灶台吃饭香。我和妹妹也不管那么多,只管坐在堂屋里大口大口的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天天过的像神仙似的。妹妹咕哝着下次来姥姥家干活叫我一定还带上她,而且要不是因为秋忙假后得上学,她干脆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一天晚上,我和妹妹照旧在堂屋里吃饭,我一不小心手里的一根筷子掉到了地上,沾满了泥,我就拿着到厨屋里洗一下。走到厨屋门口,我看到在昏黄的灯光下,姥姥和姥爷坐在灶台旁,正蘸着蒜泥吃窝头,每吃一口窝头,都要费劲的在嘴里嚼上半天,然后再喝口稀面汤勉强的把窝头咽下去。我知道,早在几年前,姥姥姥爷的牙齿就没剩下几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