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母亲节,我来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古镇——西塘。撑着一把青花布伞,站在一座凌空照影的石桥上,看到河上画舫如鲫,两岸的游人如织,不禁感叹“梦中的西塘,我来了。”你粉墙黛瓦,顾水流盼,惊鸿一瞥间己让人久久难忘!
这次来西塘,是求一次解脱:我不远干里急急地赶回故乡,本是想欢聚父母膝下,一家人好好的过个团团圆圆的年。
但向来身体很好的小妹夫却在小年夜那天被一个“高明”的医院误诊为阑尾炎,手术后经抢救无效抛下妻儿,魂归离恨天。别人家都在欢天喜地的过年,我们却相顾无言……
从故乡回来,那个情景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那个小年夜,妹妹握住妹夫的己渐冰凉的手不肯松开,哭得晕倒在太平间,小小侄子哭着喊:“妈妈,妈妈,你不要走……”
于是我一个人来到西塘。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两岸人家的红灯笼已亮了,夕阳西下,渔舟唱晚,倦鸟归林。
我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听到对河的屋檐下,菜蔬倒进油锅里嗤嗤的声音,无端想起小时候在家里,妈妈做好晚饭,站在彩霞满天的村口呼唤儿女回家的情景。
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邀我留宿,进的门看到窗外的那株长得正旺盛的芭蕉,便留下了。
饭后,热情的阿姨撑起自家的小渔船带我去看西塘的夜景。
抬眼一望,两岸的灯光倒影在河水里,被潋滟的波光一带便散作满河的星星。
我站在船头,徒留了一声声轻微的叹息。
人家屋顶上的黑瓦静静地聆听细雨的倾诉,接受着阳光轻雾的爱抚;红木雕花的玻璃窗上映出姑娘修长的身影,偶尔飘出一句:好一朵茉莉花……想来窗里的女孩儿也该是娇媚如茉莉吧。
在远处是一片片芦苇,有野鸭在芦苇从中嬉戏游玩;有一个蓑衣斗笠的渔翁还在河上悠悠晃晃,几只墨黑的鸬鹚交替潜下跃起,嘴里间或有一条还在甩尾的鱼。
河面渐渐的起了一层层薄薄的轻雾,远处己成了米芾笔下的远山淡影,芦苇叶上也有了一层极细的水珠。
阿姨轻轻地划着船桨,想起干百年来,这条河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渡来渡去,空留下留园、王宅、石皮弄、送子来凤桥的千古余韵供后人凭吊。黯然神伤中,船娘阿姨那一声声婉转妩媚的越剧《十八相送》让人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温暖,船在深黑的夜中靠了岸。
躺在楠木雕花的床上,听着窗外雨打芭蕉淅淅沥沥的声音,想起了那句:是谁多情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开灯拿起背包中泰戈尔的诗集,读到:生如夏花之灿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不禁呆住了,我苦苦寻求的生死之谜在这一刻解脱了:生与死是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自然法则,任您荣华富贵如天子,任您才高八斗如曹子,任您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终归是一抔黄土。重要的是生,好好珍惜,努力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做到如夏花般灿烂明艳;做到回眸自己的一生,无怨无悔。那么当大限到来就可以如秋叶般静静飘零魂归故里。
想到这里,便觉得杂念全无,甜甜的一直睡到天亮,梦中依稀听到窗外河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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