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想望一场雪。
恰好这两天的冷一圆看雪梦,微信几乎都被难得一见的南方雪刷频了。
仙游下,莆田下,涵江也下,大家都争着驱车去看雪,看一看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以至一路大堵车,寸步难行。
其实,这天气并不算太冷,所以雪也只是下个意思。
想起儿时在郑州市生活的日子却不是这样的。天说冷就冷,干脆,果断,彻底。雪一下就是几昼夜。冰棱在屋檐下挂着,一根根,晶莹剔透,远远看着,像一排水晶帘子。儿时的我们把它掰下来当冰棍吃。小手冻得通红,像红萝卜。脸也冻得通红,像红苹果。留着清鼻涕却不觉得冷,还要往屋外跑,小狗一样,在冰雪地里,撒着欢。
大人们没时间管我们,随着我们屋前屋后地野,穿着棉袄棉裤就像雪地里的一个黑皮球。阳光照下来却没有一点热气,在没有阳光的地方,风呼呼地吹,暴露在外的脸和手很快就会被割出一道道血痕,尽管出门前母亲已经在我的脸上、手上涂一层防寒蜡。
最喜欢玩溜冰了。在一片下过厚厚雪的平地里,先用脚踩实踩出一道冰印子来,不断地踩,要把冰印子踩平直到一条长长的如镜面的冰印子形成才蹲在冰印子上由两个小伙伴各牵着一只手向前跑,最后一松手身体就向前滑去。有时,两个小伙伴松手的时间不一样就会摔倒,不过摔在雪地里是不会痛的。
还喜欢打雪仗,每人找一根手臂一样长的竹片拿住其中的一端,用另一端在雪地里铲一下,把雪铲在竹片上,把竹片的中间部分在脚底下用力一磕,那竹片上的雪便飞出去老远,以此来和小伙伴们对抗,如果单纯铲一下雪,打在对方身上松松的就不会痛,如果铲雪后用力压实了,再打在别人身上就很痛。小时既挨过这种雪球的打,很痛,不过快乐大于疼痛,叫声很大,笑声也很大。
最喜欢的是过年。提着用纸糊的灯笼走过银装素裹的世界去各家拜年,四周静悄悄的,没有爆竹声,只有脚踩过雪地发出“咔吃咔吃”的声音,红色的灯笼光晕辉映在白色的雪地里是童年最温暖的回忆。
雪中的世界并不完全是美好的。母亲在离家很远的郑州市汽车修配厂上班,遇上周日我们兄妹都没有上学时,只能带到厂里去。在城市下雪的马路上,自行车的车辙压过留下一道道车辙印,后面的车只能按着前面的车辙印前行,需要很高的骑车技巧。而母亲的车技是刚学的,一到冬天的周末,母亲的自行车上车把挂着全家中午的午饭,前面的横杠上坐着我妹妹,后面的车座上坐着我。在布满车辙印的马路上玩起杂技,经常车把一拐就摔倒了,自行车一边,我妹妹一边,午饭一边,我一边,妈妈一边。母亲扶起自行车,扶起妹妹,扶起我,可是午饭全洒了呀,擦干眼泪,摸摸身上的伤痛,重新上路。当然中午一定是饿着的。
在物质和精神双贫困的日子里,困难总是伴随着生活前行的。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每个寒风呼啸的清晨从温暖的被窝了钻出来都需要勇气和毅力,而母亲哆嗦冰凉的双手为我们套上棉袄的温暖的同时,也是在为我们在人生这个广阔天地里翱翔插上一对傲雪凌霜的翅膀。
与其说我喜欢冰雪的世界不如说我难忘记忆里那一段眼泪与欢笑交织的岁月。
2018.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