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进入立秋,雨似乎很寻常,三两天就下一场,一场就三两天。今天早晨,雨照例还是毛着,不太大,典型的毛毛雨。好久没有到家乡的那条小河走走啦,今天正好,毛毛细雨,孩子也有人照看,干脆一个人走走吧。
家乡的那条小河,历史算来也很悠久,奶奶的奶奶曾在这条河边洗衣服,现如今奶奶的孙子还在这条河边散步。小河还是记忆里的小河,五尺来宽,弯弯曲曲的,不过河水却变得有点混浊,不只是下了雨的原因,还是现代文明的侵蚀,后来听奶奶说,最近几年来,河水一直都很混,村里的大妈们都不来河边洗衣服了,连小孩子都不来光顾了。
奥,小河,那个牵载着我童年的小河,我又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也许是没人光顾的原因,小河边上荒草丛生,齐腰的蒿菜淹没了本来就细如羊肠的小路。蒿菜上的露珠犹如父亲平衡尺里来回滚动水银, 我轻轻抖了一下,很快便 落入脚下的泥土里。迎面有风吹来,空气里弥漫着浓稠而热烈的蒿子味儿,吸一口,仿佛如饮醇佳酿——不是舟曲朋友那种低度的农家土酒,而是师范校园里七个人喝一斤,六个人轮流吐的二锅头。这里的草木,只有一个字形容,那就是——野。没人料理,完全是自由自在,由着性子疯长,树们无论大小,个个披挂着半身青苔,努力的向上生长着,仿佛欲与老天一比高低;野草则是斜着身子,任由风儿轻轻吹拂,它只是晃着细腰摇啊摇,嫣然贵妃醉酒一般妖娆。当年与青梅一起摘李子的那棵李子树,居然结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李子,像葡萄似的累累垂垂,一串一串,压弯了枝条,掉落一地。我捡起一个,还没有拇指大,如果现在再摘一篮子,拿到菜市场去卖,估计会被人围观耻笑。 可是,它们却不管不顾地,不紧不慢的地,无人光顾,无人靠近,居然也熟透了,淡黄的底色上一抹浅红。随手摘片大树叶,擦擦浮尘,咬一口尝尝,微酸,清甜,但却少了儿时味道。也许,青梅已衰,竹马已老,儿时的味道只能在记忆里追寻。可看着眼前这些向着天空伸展出去的挺拔的腰身和这些在风中无拘无束摇摆的绿色的手脚,我又分明感受到了舒畅与欢乐,又热闹,又安宁,像多年前门前的那打麦场,平坦如镜,一群乡下孩子,光着膀子,赤着脚丫,大呼小叫着,举着扫把,追着几只红色的蜻蜓。只可惜,当年打麦场追蜻蜓的少年,如今已成三个孩子的爹,而他的孩子,至今也没见过真的蜻蜓,更不去用说追赶了。 岁月是把雕刻的刀,雕白了青梅的头,雕老了竹马的额。时过境迁,我们都被生活蹂躏的疲惫不堪,是时候,回一回头,看一看童年走过的路,上过的树,你会欣然发现,原来我和童年是一条直线的两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