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脸上的一滴,是今夜的雨。
狼藉一片的操场,是离去的人留下的痕迹,而催促着疾行的,是比人更急促的雨。而我还坐着,近在咫尺的她也坐着,远远近近的人影都在坐着,是下雨了吗?或许并没有。
黢黑的石板,在灯光的照映下,我的影子被分裂成破碎的斑点,这时的蛐蛐也该躲在草里嘶吼了,吟唱着给自己的安魂曲。而蚊子却叫不出来了,挺着干瘪的肚子趴在房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希望在太阳出现前不会饿死。阻挡灯光照射的除了细密的松叶,还有叶间蜘蛛结的网,在潮湿的泥土上投射出诡异的印记。这是雨夜的死局。
不知这雨的死局,会否被人破解,除非风可以破开厚重的层云,把昏迷的月亮叫醒,可惜今夜是没有风的,所以法梧也不动了,渐黄的叶子此时看去也像黑夜伸出的爪,死死抓住这雨营造的黑幕。这时节的鸟也只有麻雀了,盗贼一般的强占了燕子的巢,得过且过的等待冬天,闲暇也可捉几只垂死的蛐蛐,心满意足的站在枝头高歌一曲,这是麻雀的生活。
对面楼里还有几盏灯孤独的亮着,为晚归的人留一丝疲惫的希望,而疾驰的车鸣笛而过,似一道闪电,划破这夜的死寂。车轮溅起的水花,箭一般的射在雪白的墙面,一道又一道,后来的覆盖了前面的痕迹。这是我在窗口看到的。
宿舍依旧有着这一时间的嘈杂,有人在这嘈杂中入睡,有人在为了游戏争执,又谩骂着抽烟的人没有灭掉烟头,蓝色的烟雾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漫,又顺着窗口飞进夜的雨里。床头桌上,书在床下台灯的光上,呈现一种奇特的形状,扭曲着和脱落的墙纸站在一起。我在桌前坐着,手机微亮的光照在脸上,一个喷嚏,将病菌的点粒喷射在屏幕上,手指却没有停止在屏幕上点动。这是宿舍喧嚣的默剧。
人来影影的楼道,也趋于安静,这时候人都该睡了,梦里却不知何处依附思想。我破不开这雨的死局,只能在文字迹里寻找睡意。混沌的睡去,还是清醒的睡去?或是灵魂睡去,而身体还在僵直,无法分辨,谁又不是这样的睡去呢。这是梦的前戏。
今夜的雨落在站立的树的头顶,流进蚊子梦里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