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女儿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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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州,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回眸处,烟雨蒙蒙,你白里透红的脸蛋像苹果一样可爱,你的大眼睛里泪水汪汪。

有多少泪水,在苏州站人潮里涌动,有多少游子在此挥手与家乡告别,告别母亲锅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告别父亲眼里那殷殷的期盼……

妈妈的爱,千丝万缕、缠缠绕绕,像太湖边吐丝不息的春蚕。而今天,你终于破茧而出,展翅待飞。展翅待飞的你,牵挂着妈妈的心,千丝万缕缠缠绕绕在妈妈心里,像这苏州的蒙蒙细雨,潮湿了楼阁的青瓦 ,潮湿了湖边的烟柳,潮湿了妈妈巴巴忘穿的眼,潮湿了妈妈依依不舍的心。

千叮咛、万嘱咐,妈妈像复读机,絮絮叨叨重复着从小到大讲过的话,你的耳听出了茧。而牵着刚学走路时你小手的曾经那么柔软细腻的妈妈的手,也渐渐结出了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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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妈妈手心的茧里一天天长大,直到有一天,你终于破茧成蝶,这年夏天,你17岁,我依然叫你妞妞。

你不再是那个摔倒了一定要妈妈扶才肯起来的孩子;不再是那个坐在马桶上一定要妈妈擦屁股才肯起身的孩子;不再是那个放学了在门口一定要妈妈去开门才肯进屋的孩子;你展开翅膀,翩翩起舞,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你急于离开妈妈的怀抱。

你说: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于是,我便放了手。

你终于如愿考上了你想去的苏州。烟雨江南,小桥流水,珍珠和旗袍,评弹和昆曲,倒是很适合学画画的你。妈妈一直认为,女孩儿总该学点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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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跟你一起到校园,帮你一起整理宿舍,毛巾、浴巾、手巾、脚巾、抹布,妈妈都仔仔细细贴上标签。校园环境清雅而生动,荷叶上滚动的水珠和绿茵茵青草地上的那群大白鹅特别讨人喜爱。听的士小哥说,学院后山森林公园的顽皮小猴子有时会偷偷翻到宿舍来,你要给它吃点零食喔,爱心才是人类最美的艺术。

你的旅游攻略做的可真不错,我们一起看狮子林,游周庄,吃桂花糕,在古街听评弹。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咱娘儿俩一起出游。

看着春风满面、婷婷玉立、一路照顾妈妈的你,妈妈觉得,一夜之间你怎么忽地就从一个小妞妞变成大姑娘了,站在妈妈身边,还比妈妈还高出一公分。

两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刚到苏州的喜悦,很快被离愁别绪代替,你牵挂妈妈一个人回厦门,9个小时的动车太孤单,特意给妈妈下载了几部周星驰的电影,你希望妈妈一路笑着回家。

昨天夜里,你偎在妈妈怀里说:“妈妈,我舍不得离开你,我爱妈妈”。

那一刻,我感觉孩子真正长大了,正在一步一步离开我。妈妈心里空空荡荡,又像这黑夜无比沉重。

过了安检,隔着栏栅,回头,再回头,努力踮起脚尖,妈妈的眼光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找寻你,你挥动的手越来越小,你的长裙在风中轻舞飞扬,直到消失在人海中,妈妈的泪滴在站台上。

龙应台说:“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这段话此时重温一遍,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录取通知书对我们而言更像是一张离别的火车票。从此你在大学那头,妈妈在故乡这边。从此,你迈向诗和远方,却把背影和思念留给妈妈。

“这人世间的很多爱,都以长相守永相聚不分离为目的。只有一种爱,送别于不断目送,成全于相互分离,那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

苏州,从此成了妈妈心心念念的地方,苏州的一草一木、一风一雨时时牵动着妈妈的心。无论你走多远,飞多高,妈妈的牵挂像这蚕丝,一头在你脚下,一头在妈妈心里。

妈妈不是苏州巧手的绣娘,但你却永远是妈妈眼里最美的那匹锦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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