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的时候,喜欢极致和纯粹,爱情,彷佛是不需要理由的,更不可能有任何力量情致经济的较量,或者是任何具象抽象的交换,不然的话,便是违背了爱情的神圣。于是,爱的时候是不遗余力,义无反顾的,再见的时候,是声嘶力竭,死缠烂打的。
慢慢的,这些年,吃了一些亏,攒了一些教训,便知道放我需要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子,可能也没有人会稀罕我自以为崇高的不顾一切,那些长情的陪伴里,多的是认知等值交换。我欣赏你才华横溢,你欢喜我貌美如花,我爱你风趣幽默,你迷恋我柔情似水,对彼此身上的优点用探照灯打着,用放大镜看着,那才是爱的自然状态,与此同时,又不断小心翼翼把自己的缺点颤动的隐藏起来,我只是想用我小小的长处,换你的欢喜,我只想用我的风华正茂,换你的执子之手,我很努力很努力,为了你眉眼处那似笑非笑的快乐。
势均力敌,是我们在遇见彼此的时候,就了解了对方正在做的事情,刚好又能携手相伴,是我们在彼此陪伴的时候,就明白了对方的兴趣,刚好又充满好奇用心学习,是我们携手的向前的时候,就理解了对方所朝着的方向,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重要的是我们,还有一起期待的明天。
小时候看严歌苓的小说《一个女人的史诗》,女主角田苏菲挣扎了一辈子,努力了一生,对她的丈夫全心全意一心一意的守候,可结局的时候,这个男人依然不爱她。我当时欷歔感慨,男人可能都是狠心的,现在再回头想起,我可能也不会爱上这个灶台转,忙着端茶倒水,一门心思爱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姑娘,我站在她的对面,都无法正视她的眼睛,又怎么能说爱呢?只要你要,只要我有,田苏菲就是这样把自己的全部挖空了给了欧阳,但也不过任其冷漠罢了,平淡的生活只给她最朴实的答案。爱得可真笨!
欧阳迷恋着的,是那个能听得懂他的感情,能念起普希金的诗,能高声阔论苏联文学的文艺女青年,这样的姑娘才是那个能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又能看着他的眼睛说起我们的。所有的爱都只在人格对等之上,在恣意畅快的平视里,在手牵手肩并肩都刚刚好里。
如果我有一个苹果,我想你的手里也捧着一个梨子;如果我只有一个窝头,我也想你的手里只是玉米,重要的不是我们有多了不起,而是我有的和你有的恰巧在同一个平台,我的那个半圆和你的那个半圆刚好是一个圆满。
如果恋爱我最渴望的是势均力敌四个字,那么结婚我最期待的便是门当户对。我小时候看过家门口的梅花,你小时候的院子里刚好种了兰花,在我的圈子里,你舒服自在,在你的圈子里,我骄傲独立,谁也不用为谁低头,谁也不需要为谁俯身,在我家的院子里,在我的成长经历里,我似乎都能隐隐约约找到那个过去我并不认识的你。
门当户对,我想说关于很多人的故事,一下子一张张漂亮的脸在我们的脑海中拥挤泛滥,在阶级分化的时代里,有越来越多的姑娘,渴望着通过一种最简单廉价的方式去抵达那些用汗水难以到达的远方。
一个19岁的姑娘,为一个男人生育了3个儿子,可依然都没有连理枝,只能是劳燕分飞。我不能去揣测这份感情的全部内容,也无法去审判对错是非,可是家庭的门槛之高,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跨越,无论你付出的是什么,是你的全部,还是你的漫不经心。
门楣相对的时候,我们都可以给出刚刚好的尊重和认同,谁也不用在对别人的审视里掠夺优越感,或者是在模仿别人中间生出的淡淡不自然,当一个家族群体面对另一个家族群体的时候,我们都能友好的畅谈,都能理解彼此的小烦恼,都能安然自在的把对方放在心上。
在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便在渴望一个永远,当我逐渐长大,一次次受伤寒的时候,我拼命学习,努力记住,抵达永远的方法,带着泪水的苦涩,我依然在期待,那朵属于我的幸福花朵,在静静的生根发芽。但最好的最好,势均力敌的恋爱,门当户对的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