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大到我看你不见,世界很小,小到遗漏在眼角的眼泪,都带着你的温暖。
记得学校的樱花正盛,记得那座城还没有地铁,记得那座城和所有的城市一样拥挤,记得那颗心如磐石一般坚硬,还记得那次见面,不是一见钟情,却是一眨眼就喜欢上了你!
陌离开车站时,发现整个城市都没有了颜色,路边小吃街吆喝着五味杂成的小吃,咖啡店放着高雅的轻音乐,夜吧里传出鬼哭狼嚎的歌声,还有一群醉鬼快意恩仇,称兄道弟,都不在他眼里,他眼里的世界,随着那班新开的地铁,驶向城的另一边,快得像是流星,你还没有许下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便的愿望,它就消失了。雨第一次在大学期间来陌的学校,为他庆祝生日。
陌慢腾腾的回到宿舍,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二手烟,要是几年前,他会反感的转身离开,在街角的网吧,在廉价的旅店,在安静的图书馆待一个晚上,也不愿进一个弥漫着烟味和特殊异味的宿舍。可是现在的他,是整个宿舍二手烟的制造者,是街角网吧的常客,是游戏里的主角,是酒吧里的醉鬼,是这个世界的弃儿。
上帝仁爱着一切生命,可陌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孤独的游荡在这座城,所有人都弃而远之,他一度认为他是上帝的弃儿,其实,他从来都是先抛弃了上帝。
他想摆脱那种整日逃课打游戏的日子,他想远离那些人们厌恶的东西,可是那些东西像毒品,你染上过一次,就会想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被它们慢慢的毒死。时间就在这些慢性自杀的事里一点一点离开了他。
陌无奈的摇了摇头,能改变的就是坐在电脑前,写下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和心事,室友们无数次说他矫情,他总是老生在在的说“别人笑我太疯癫”。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每每想到这些事,总是勉强的笑笑,心想哪里是“别人笑我太疯癫。”其实别人连笑你都觉得是浪费笑容。那天晚上,他写了好多,他认真的想写一写大学生活,认真的想写一写天马行空的事,可发现写到最后,都是关于她的。
她是尘封多年的酒,她是摇摆翅膀的碟,她是暖冬后的第一枝绿芽,她是我灵魂深处的秘密。
其实暗恋也很好,至少你能在思念时,装作漠不关心的去关心一下,表面上没心没肺,其实问候以后,整个心肺都被撕裂了,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雨是陌暗恋很久很久的人,他们是熟人,也是路人。
他常想,要是他们青梅竹马,即使不能在一起,至少每天都可以若无其事的问她“在干嘛”、“恋爱啦?”、‘羞不羞?’、“来找我啊,请你吃大餐。”“要不我去找你,还请你吃大餐。”、“要不我两凑合过得了”。或者他们是天涯路人,互相都在等那个命中注定的人,等不到,就去环游世界。
雨喜欢写文章,她写的文章都是很美,美到陌每次看到时,便爱不释手,每天都要翻看一遍。她喜欢樱花,他就经常到学校的樱花树下抽烟。
那年夏天,和往年一样炎热,他攒齐了请客的钱,想都没想,就大张旗鼓的去找她,他总是要通知很多很多朋友一起聚餐,最后再告诉她,陌觉得,这样她就不会察觉自己的意图,其实只是想去看看她。
聚餐的人很多,她基本不认识,他便一个一个给她介绍,像是给她介绍自己一样小心,最后还不忘用流里流气的口气告诉所有人,她叫雨,那时,他觉得自己很伟大。那次以后,他穷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半个月都是吃泡面才熬过来,他想过兼职,他想过做点什么,可是他是学渣啊,学渣就该有个学渣的样,总不能不务正业,像学霸那样泡在图书馆。
离开的时候,他看到她眼里的失望。陌想:她终究是失望的吧,所谓的恨铁不成钢,可能就是这样的心情。可是如果自己不这样,可能她连一丝可惜的同情都没有。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可以再选一次,陌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做一名学渣,然后流里流气的邀请很多人吃一次饭,自视傲慢的介绍她的名字。
可惜溜走的时光,没有人有资格抓它回来,你必须往前看。陌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四年,期间,他去过很多次她的学校,穷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更加的颓废。毕业了,意味着你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陌选择去工作,雨选择继续深造。两个原本就很远的世界,就这么被现实拉得隔了一条银河那么远。
如果再见你,我会为你拂去风尘,如果再见你,我会微笑着给你讲故事,讲你没有见过的故事,如果再见你,你还会不会拿下背上的包,像哥们一样甩给我,如果再见,希望不再离开。
人终究是浩瀚宇宙中的沙子,你算不准那天会到哪里,会遇到谁,和错过谁。陌和雨再见时,是在家乡的小城,他多了沧桑,衣服不再流里流气,头发不再杀马特,她多了成熟,裙摆清扬,依旧美如画。没有相顾无言,却是有说不完的话,哪怕互相多思念,哪怕互相多孤独,哪怕互相经历了多少伤痛,都全盘托出。他们像多年未见的知音,淡如水的过往后,依旧做互相的话唠,他们如初见的陌生人,却始终信任对方。
雨告诉陌,生日会那天,她看到了一个假象:“我看到你改变了,洗头换面,做回了那个阳光的男孩,也看到了你转身后的落寞,我同样痛心疾首”可是雨告诉他,她痛心疾首的,是他转身后即使落寞,还是不记得要努力。雨还告诉他:“那天你介绍我时的样子,真的很好看。”雨还告诉他:“如果我们都乘早,如果我们都不固执,我就告诉你我种的小花有多美。”
陌听完后,靠近雨的耳朵,轻轻告诉她,“我在等你。”
“我也再等,等你走出那座城以后,再回头!”
陌悄悄拉起她的手,在人来人往的小城市,带她穿过街道,走过拱桥,踩过小草,折过柳枝,故事很长,故事很短,你在时光里遗留的美,我一一帮你拾掇,在多年后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我将它们展现在你面前。所有等在时间缝隙里的人,都会在陌路笙歌处,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