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红妆高绾同心髻,佳偶天成结连理!
第029章:婚礼(2)
抬喜轿的轿妇很是稳当,晓鸿静双手拢袖,凝神阖目端坐于华丽的四抬小轿中,红袍宽袖下的双手轻轻摩挲着袖兜中的锦囊,心中备感暖意融融。
这锦囊正是早上云姐姐送予他的新婚贺仪。方才一上轿便打开瞧了,里面装的竟是一叠银票,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十张,并附之一手信:新婚大喜,无以为贺,礼备薄金,聊表心意,钱财俗物,不时之需,唯愿静弟,一生无忧。
呵呵!这云姐姐为人做事总是这般出人意料,却又是这般周全贴心。想必云姐姐也是真心实意将他当作弟弟样看待,才会这般为他着想,且出手如此阔绰吧?
整整一万两雪银呢!竟还说是什么礼备薄金,得是有多富有,才将一万两银子视为薄礼?虽受之有愧吧!却也是给足了他温暖和安全感。
他早知似云姐姐这般天姿毓朗、卓而不群向女孑定非池中之物,却不知她竟能在短短半年时间便在洛水城混得风声水起,名利双收。
他同云姐姐相识于微,彼时,二人同在寻欢阁为奴,云姐姐是以身抵债的杂役,自己是歌艺侍人的清倌。平素本无甚交集,偶一日因了一首曲子相交相知。
当初,在他将满十四之龄时,花阁主欲逼迫他挂牌接客,他不愿却又无力反抗。幸而有云姐姐倾力相助,以她的妙绝智计,精心策划了轰动全城的《倾城花魁猜猜猜》大型选秀活动。不仅助他成为洛水城首屈一指的花魁公子,一时风头无两,身价倍增。同时也让风月场中名不见经传的寻欢阁名声大噪,城中的各路名流巨贾无不趋之若鹜,一掷千金。那寻欢阁阁主自然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见钱眼开的花阁主为了拢络住云姐姐这尊大财神,对其可谓是礼遇有加、言听计从。是以,在云姐姐的庇护下,他避免了被逼良为娼的噩运,保住了清白与尊严。如若不然,自己只怕是早已沦为洛水城中那些富贵风流女子们的玩物。
后来,日子便过得安然顺遂了起来。他与云姐姐常常一起抚琴授曲、踏月起舞、对弈听雨、烹茶赏花,共同渡过了一段至今最为简单快乐、轻松惬意,每每忆起总是怀念倍至的美好时光。
在曲艺上,云姐姐亦师亦友,毫无条件的对他倾囊相授,在生活中,云姐姐如亲如眷,对他关怀备至。二人朝夕相处,感情日渐亲厚。他以为人生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不过如此。
是以,云姐姐于他而言不仅是贵人,亦是恩人,更是心中认定的良人。试问,哪个少男不怀春?又有哪个男儿能抗拒得了云姐姐这般出类拔萃的女子?他晓鸿静亦不能免俗,相处越久越是被其人品才华折服,同时,也暗暗地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美更贤良,唯愿得其青睐,此生能相伴左右,足矣!
只是,后来的后来,他怎么都想不通,且一直耿于怀的是,明明他感觉云姐姐对他亦是有情的,为何他们还是错失了彼此?明明是他先遇见云姐姐的,为何如今陪在云姐姐身边的人会是那个莫名其妙插足进来的楚公子?他究竟差在哪里?
而此时,在旁人眼中,他能嫁入将军府这样的高门贵府,成为秦玉冰这样有权有势女人的庶室乃是山鸡飞高枝,那是八辈子才修得的福气。却没人知道,在他心中从未想要过什么荣华富贵的生活,他只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妻主,为心爱的女人浣衣煮汤、生女育儿,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他曾以为云姐姐的出现,是老天怜他孤苦,派来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良人,又谁知竟是天意弄人,他被位高权重的秦玉冰看上,几次三番地纠缠,并趁他病弱之际,强占了他的清白之身。试想,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青楼男子,最后连清白也失去的残败之身,除了委身于秦玉冰又能如何?
现在想想,有些事情似乎早己注定,云姐姐用她层出不穷的才智奇思,改变的不仅是她自己的处境,无意中改变的还有他的命运。若非与云姐姐相认,便不会有那场花魁选秀,那他也不会成为什么花魁公子,便不会为盛名所累,自然也不会被秦玉冰看上且纠缠如斯。想来自己终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薄命之人罢了。
却不知自己今日这般嫁了人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此后高门深院两相隔,他同云姐姐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呢?
也罢!也罢!无论如何,今日当着云姐姐的面,该说的都说了,不该问的也都问了,也算解了心中的一个结梗。从今往后,就真心当云端是亲姐姐一般吧!
少倾,喜乐骤停、轿稳落地。
轿帘从外面被掀开,一旁压轿同行的喜郎递了手臂过来,道:“新夫郎,请下轿。”
晓鸿静扶着喜郎的手臂走出花轿,便又听见喜郎在耳畔轻声低语道:“少将军从正门入府,在前厅接驾宴客,新夫郎这厢随奴俾跨过门前那三道过门火盆,便算是全须全尾过了门来,往后您就是将军府的小主子了,荣华富贵且是享之不尽呢!”
闻言,晓鸿静脚下一顿,头上的红盖头挡了他的视界.,同时也挡住了外界的视线。没人看得见他嘴角眉梢的苦笑与哀愁。就好比今日,虽说秦玉冰迎亲的仪仗排场十足,但他作为一个偏房庶室嫁过来,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
世人皆羡富贵,求荣华,却又有谁解侯门深似海,一涉此门,虽富贵荣华中,能有几件如意事?从前阁里那些奔着富贵而委身于人的公子,又有几个得了善果?
新嫁郎骤然止步,一众服侍的仆俾亦齐齐停步,皆不明所以地看向晓鸿静。经验丰富的喜郎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晓鸿静的手心,似疑惑,似催促。
喜郎甚是理解晓鸿静的紧张忐忑的心情,遂又善解人意地道:“新郎倌莫要担心,也莫要紧张,但凡男儿必有此一日,娘家再好,往后也只是客人了,男儿家出了阁,嫁了人,才算是有了归宿,有了依靠,好日子在后头呢,这条路该当一往无前才是……”
晓鸿静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攥了攥略带潮意的手掌,浅浅应了一句:“有劳了……”
在喜郎的牵扶,以及众仆俾的帮助下,晓鸿静顺利跨过门前的三道火盆,又穿过几条长廊,拐过几道弯,跨过几道坎后直接被送入了洞房。
一众仆俾将新夫郎送进洞房安顿妥当后,便尽数退到房门外,恭迎周公礼官前去教导新嫁郎日后为夫为侍的规矩。
凡所凤紫国子民婚嫁,均需在官媒衙门登记造册。成婚当日,官媒衙门皆会指派掌使喜官前去宣讲婚律法令及相关行为规范。同时还会点拔传授些闺房秘术,毕竟新嫁郎大多未经人事。是以,名曰周公礼官。
周公礼官例行事毕后告退。此时此刻,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和红烛燃烧时忽尔的爆芯声。晓鸿静端坐床头,回想着周公礼官方才的一番秘授,喜帕之下的那一张俏脸再次红晕染颊。好在有一方喜帕遮面,才不至于尴尬到无地自容。
虽说自己早与秦玉冰有了肌肤之亲,与之欢好过许多次,然他却并不懂得如何在床第之间取悦女人。原以为这床第之事,享受的是女人,出力的自然也是女人,男子只需顺从便好。待听完周公礼官的秘授,才知道侍寝竟也是有这般多花样的。
周公礼官离去之前,还留一下一册官方专版的花月情谱,晓鸿静硬着头皮翻了翻,发现这花月情谱竟比之竹侍郎上次送他的那一册春宵秘戏十八式还要露骨一些,看得他是愈发地脸红心跳呼吸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