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毕业后,我进入了这所市三中。九月份,空气里一股儿咸豆腐脑味儿。我的班级是一排矮平方其中的一栋,红砖铺凑的地上偶尔露出几株不要命的小草,破旧的绿色窗户吱吱呀呀,墙上就差挂一个送子娘娘那种挂历,三大件就齐活儿了。
初一那会儿,我在八班。可以预见的是,两年后,我的班级名字,会逐渐变成一个尴尬的数字存入档案,装兜里,揣一辈子。
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全班都在传校花会坐在我后面,三八什么的爱咋地咋地吧,反正此刻我心里跟拱了白菜的猪一样,哼唧着幸福。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说的校花,原来是韩冬雪。
韩冬雪。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进三中,就会被周围的男生传为校花。胸又没发育完全,屁股也不像能生一窝孩子那种大胯样儿,顶多就是脸挺耐看的。之前,我在跟她自我介绍,说我叫王亚洲的时候,她居然笑出了声。
妈了个巴子。反正我不喜欢她。
自古以来,每到夏天完毕,庄稼汉收获完庄稼以后,闲来没事,就会把余力全拿来啃自己媳妇。来年,庄稼汉们媳妇的肚子,会和秧苗一样蹭蹭蹭生长地吓人。
所以,每逢秋天,满世界都是躁动的雄性喘息的声音。
我的同桌叫李鹰,一个被别人打掉了半颗门牙,痴恋古惑仔的瘦竹签男生。他一说话,除了满嘴跑火车外,就剩满嘴漏风了。
亚洲,我喜欢小雪,喜欢的不行不行了。有一个秋天的下午,李鹰也带着这种明显的雄性喘息,脸埋在书本里跟我讲。
可是小雪已经跟大窑处对象了啊。
我已经和他约好,放学见面,大窑他知道我喜欢小雪。今天我就和他把这件事扯清楚,扯不清楚。我就去踹碎这狗的蛋,告诉他,他配不上小雪,连她一个脚趾头,他也配不上。
我不再接话。只是呆呆看着他,隐约害怕些什么。
大窑曾是一个连续转学两次的问题学生。听我们学校小混混说,他上一次转学,是因为拿板凳条,把人脑袋开了瓢。
李鹰的板牙已经被人开了瓢,脑袋再被开,丫就甭活了。
说个一万遍,说破天。姑娘,就是男的一辈子的死结。是手掌里的朱砂痣,是床头的白月光,是眉头紧锁的伤心事,是眼波里的绕指柔。
我回头,看着韩冬雪。她被我抽风似的猛的回头,吓了一跳。回过神儿来,冲着我愠怒的把嘴型摆成了一个滚字。
恍惚间,我瞧见,她眼里有昨个晚上还没有睡醒的星星,美的发亮,夺人心魄。
草,全世界,没一个男人能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