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东野圭吾《白夜行》所想说的
看完白夜行,想说很多但又说不出口,哑然又惊叹。
这几天睡前,脑中一直反复着雪穗和桐原亮司的种种细节,如同人固有的视觉延迟一般,他们鲜活的形象,一直无法从我脑海中抹去。
白夜行,很厚的一本书。
比起东野圭吾的其他书来说,算是合订本的厚度了。
还是先放上我不那么美观的读书笔记吧。
大部头的小说里,众多的人物形象、繁杂的人物关系、意外的情节发展,都是必然会遇到的。
就像我之前读了一半就放弃的《百年孤独》,兴趣本就不大的我被它拖拉冗长的人名和家族关系扯的没了耐心,弃之。
还有路遥《平凡的世界》也是,三部书读了第一部的大半就停住了,不知道是由于当时高三的我没那么多时间,还是由于那是爸妈大学年代就买的书,书页都已经发黄,让我失去了兴趣。
由我整理的人物关系入手,来整理我凌乱的思绪。
西本雪穗和桐原亮司,是书中薄凉爱情线的两端,从不曾交汇,却始终无法扯断关联。
这本书可以从两个视角来审视,爱情角度和社会角度,没错,这是一部爱情小说,更是一部现实批判小说。
就像隐喻,就像借物喻人,就像借人喻事一样,它所体现出来的黑暗难以想象。
人性的黑暗,反复涂重了一层又一层,黑的让人看不到一丝亮光,一丝希望。
我读整本书时,没有一分一秒不是处于这种基调。
西本雪穗家境贫寒,父亲早就死了,雪穗的母亲无法存活,于是依靠出卖女儿的身体给男人,来赚取生活的资本。从小,雪穗就从没感受过母爱,没感受过这个世界的一点点温暖,她人性的扭曲也是从这时候便已开始。
桐原亮司的母亲频繁外遇,他的父亲有恋童癖,家庭宽裕的他依靠买幼女来取得快感。什么是正常的家庭?什么是爱?亮司从来不知道。
一栋废弃的大楼里,幼年的桐原亮司看到自己一直喜欢的女孩西本雪穗被一个中年男人欺辱,而那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惊异和愤恨使他用尖刀杀死了父亲。冲动过后,不知所措的两个小孩对视,从此,彻底改变了他们二人的一生。
我认为,以上情节,充其量是人性的排斥本能,或者说是激动之下的不恰当行事。但往后情节的发展,却早已出乎了我的意料。
两个感同身受的孩子,由于冲动杀人,从而走上了一条永远不能回头的道路。
为了隐瞒杀人的事实,他们二人从此结成了共生关系。为了掩盖一个错误,便制造了更多的错误,他们身边的人,只要有一点点不利于他们,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会使他们最初的罪行暴露,就都会“意外”死亡。
一口气理清所有他们布置的“意外”:
西本雪穗的亲生母亲西本文代由于用女儿身体交易,被他俩杀死,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血缘之亲;雪穗的养母唐泽礼子由于妨碍雪穗发展,被他俩杀死,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养育之恩;雪穗的中学闺蜜川岛江利子由于被雪穗喜欢的学长追求,被他俩设计拍裸照威胁,充当好人的雪穗只知道如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知道什么是闺蜜情;为了盗取核心软件程序来发财,他俩设计,使雪穗嫁给高宫诚,时机成熟后,给他安排外遇使他提出离婚,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与良知;为了怀柔才女藤村都子,他俩设计拍裸照事件,再由雪穗以好人的身份帮助藤村疏导她走出心灵阴影,纯粹是为了建造雪穗完美的个人形象,他们只知道嫉妒和自利;盗版事件暴露后,为了不让同伙松浦勇说出事实,桐原亮司把他杀死,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承担,逃避与隐瞒是他们唯一的方法;为了不让私人侦探今枝直己发展他们的秘密,桐原亮司用剧毒氯化钾潜入他家中将其杀死,他们不知道生命是什么含义:为了搞到剧毒氯化钾,亮司设计接近药剂师栗原典子,装作偶遇让单纯的典子爱上亮司,得到剧毒行凶后便消失不见,他不知道感情和欺骗的含义;雪穗再婚后,为了笼络丈夫原配女儿的心,他们故技重施,安排男子强暴年幼的高官美佳,仍由雪穗一人发现并安慰她,成为两人共同的“秘密”,以此卑鄙的获得信任,他们不知道这对女孩的一生意味着什么,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为了赚钱,他们不惜发展老鸨生意,不惜盗取商业机密,不惜想发靠近上流人士。
没错,他们坏事做尽,他们人性尽失,他们不知毁了多少人的生命和灵魂,来成全他们在黑夜行走的能力。
故事性太强对吗?
但若是将上述所有行为看成爱情呢?
桐原亮司因为爱西本雪穗而杀死自己的父亲,为了为雪穗的人生赚取经济来源而走上盗版窃取的道路,为了隐瞒他们杀人的事实而杀更多的人……
好吧,其实还是私欲吧我认为,理解成爱情多少有点奇怪,从他们的行为中硬生生发现爱情,我觉得不是很合胃口,看了许多书评,90%的人都按住诸多事实一口一个“这难道不是爱情的体现吗”,我觉得很无趣,人性本如此。
互利共生的,就像枪虾和虾虎鱼的关系一样,谁也离不开谁。但是,真的是爱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不过也许,对他们这种永远无法见光的人来说,这就是爱的最佳表达方式了吧。
互利共生的关系中,注定有一方要付出几倍的代价。
桐原亮司为了雪穗,甘心流落在社会最底层,盗窃,杀人,盗版,实施强暴,性交易……种种丑恶做尽;
相反,西本雪穗一步步走入上流社会,迈着优雅而高贵的步伐,即使这些都由肮脏的鲜血铸就,她却依然微笑,开精品店,炒股投机,精通花道茶艺,拥有明星的脸庞和绝妙的身材,成为大多数人口中羡慕的那些人。
很悲哀,这种畸形的关系让我看了有些恶心,却促使我更深刻的反思。
雪穗说,
“我的天空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这一切是她自己造成的么?
没错。
但她曾经有过选择么?
他们只能在用彼此的光亮照耀下的黑夜艰难前行,为了生存,他们付出了无法偿还的代价。
但是他们为此而身负的罪孽却早已万劫不复。
一个人总结的很好:
一个向往着上流社会生活的女子因为一份童年的约定而和一个背负着连环命案的男性保持了长达15年的不见天日的地下恋情。
爱吗?是的。一直爱吗?不得而知。
为什么说这部小说伟大呢?
“可以名垂千古的小说绝对不仅仅只是故事说的好,重要的是融入时代感,成为那个时期的人民的生活方式和心态的重要写照。”
她只是想全面摆脱童年的阴影成为一个高雅有品位,并且能够自食其力而不是靠男人养活或者是出卖肉体的女性。这在当时的日本社会应该是极其进步的思想,因为日本的历史传统,家庭主妇很少出来工作的。
同时,它将人性的弱点毫不留情的揭示出来,将社会的黑暗面展现给我们,它可能不同时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但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逾越社会道德、良知甚至是法律的底线而发生那些事。
原本,人性就需要约束。不加约束的后果,将比书中的世界,更加无法想象。
最后的最后,桐原亮司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了整个秘密与罪孽。
最后的最后,西本雪穗淡淡的“我不知道”,也是她生命最后依靠的抽离。
很伟大的小说。
“爱和死亡,是人类心中永远的痛。”
东野圭吾把爱隐晦的表达,把死亡用放大镜千次万次的表达,这种强烈的反差与强点,让悲剧色彩更浓。
室友蜡笔一直对日本文学有偏见,据我所知,很多人是这样,我现在也理解了一些。不过日本小说深厚的悲剧性与凄凉性也无人可比,他所表达的含义值得我们每个人用良知去思考,用人性去解答。
每次写东西到最后都会眼睛发花。
白夜行,沉重感与缥缈感并存,不失为一部将感情淋漓尽致表达的书,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