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硬币过生活——《我在底层的生活——当专栏作家化身女服务生》

Nickel and Dimed

刚读完《我在底层的生活——当专栏作家化身女服务生》一书。作者Barbara Ehrenreich为了了解美国最低工资人群的生活状态,于1999年春到2000年夏做了这样一个项目——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多年未踏入工作岗位、急需工作的离婚白人妇女身份,分别在佛罗里达州最南部的西屿市、缅因州的波特兰地区以及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波利斯市打工一个月左右,看否有能力仅凭打工来支付自己的房租和生活花销。

这本书的英文名叫《Nickel and Dimed: On (Not) Getting By in America》。Nickel是美元中的五分硬币,而dime则是十分硬币。对于每小时只能挣到6、7美元最底层工资的人们来说,过日子真的就像是数着硬币过生活。

为了挣够足以支付房租与花销的薪水,Barbara在佛罗里达州同时兼职两家餐厅服务员,不久后换成同时兼职餐厅服务员与打扫旅店客房,她发现无法承受每天这样连续十几小时的体力劳动,只好认输;她在缅因州时,每周工作七天,周内当打扫房屋的全职女佣、周末在阿兹海默氏症疗养院当周末饮食助手,这让她得以支付自己的生活费用,由于是旅游淡季,她得以并把房租控制在税后收入的40%;在明尼苏达州,她在沃尔玛超市的服装区工作,由于找不到第二份工作以及更便宜的租房,她入不敷出,只好结束这份体验。

人们普遍的认识是工作可以让人摆脱贫困,而Barbara发现自己打了还不止一份工,在某些地方仍然没办法独立生存。而且,她打的这几份工都非常耗体力,万幸,她没有生病需要病休(病休是没工资),不过如果长期干下去,这些工作体力活肯定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Barbara的“卧底体验”发生在1999年到2000年。我很好奇,15年后的今天,情况到底有多少改变。

我记得半年前,我的车去丰田专卖店做定期保养,期间和在一位那里打工的巴士司机大叔聊天,得知他为了住在房租比较便宜的地区,每天开很远的车来上班。他家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刚刚出生,老婆没有工作,在家带孩子。这份巴士司机的工作不足以糊口,因此他需要每天打三份工,凌晨才能回到家,不到天亮又起身。让人感慨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会是尽头……他的生活很艰辛。

不过,我没有更多关于美国低收入人群的数据,所以并不确定他的生活是不是有代表性。

《我在底层的生活》一书中,Barbara对自己在三地的打工做了评估,从社会、心理等角度做了分析。总体上,她认为穷人们的工资太低,租房又太贵。

1997年时,美国家庭的食物平均开销占收入的16%,房租则占37%。Barbara认为房价居高不下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穷人是在和比他们富有的人们竞争租房。商场之类的工作机会大多靠近市区和近郊,而那里的租房比较贵。每小时只挣几美元的穷人要么得住在又近又贵的地方,给自己增加生活成本,要么就得住的远一些,忍受长时间的交通。市区和近郊的房价增长,富有一些的人们总是有足够的钱付房租,而穷人们面对这种情况,不得不被动接受近而更贵的公寓,或为了住更便宜的公寓住到远的地方去。在弗罗里达时,Barbara为了离工作近一些,住进了一辆半大不小的拖车,每月得625美元,比之前40分钟车程的租房贵了100美元左右。另外,旅游城市的房价随季节变动也是住房成本波动的一个原因。

Barbara也感到很迷惑,为什么她的很多同事不站起来集体反抗低工资,或者干脆另找一个薪水高的工作。

第一,有限的资源让找工作不易。上世纪90年代末,互联网用的还不广泛,穷人们更是只能通过报纸、传单和商店门口的招工广告之类的途径找活儿干。

第二,人越穷,行动力就越差。美国是车轮上的国家,很多城市公共交通并不发达,出行时没车不方便。如果找工作和工作需要靠别人的车代步,会很麻烦。对于有车的人,油费和维修也会增加生活成本。

第三,心态上的适应。如果换工作到新地方,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可能对工作毫无头绪,也没办法很快和同事交朋友,可能最开始会有一段艰难的时期。

第四,对于工资问题,如果公司里没有工会之类的组织集合员工的力量反抗低工资,那么出头的几个人很有可能会解雇,生活来源就会断掉。

因此,她的很多同事选择了沉默。

书的结尾,Barbara真切地希望穷人们能够站起来为自己的生活讨个说法,希望低工资高房价的情况有所改善。她也建议,摆脱贫困的方法之一是教育,如果能提高知识和技能,那么这个人群是会获益的。

我非常感谢她深入一线调研的精神、她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以及对这种现象的思考。我认为即使在多年后的今年(2015年),她的很多结论依然站得住脚。

国内现在低工资高房租也很普遍,也不仅仅局限于书里提到的穷人阶层。我一个北京的朋友住在离工作比较远的地区,每天花在上班路上的时间得4个小时左右。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其他国家。

Barbara书中说到的社会现状是非常复杂的,没有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法,不能通过简单粗暴地提高最低工资、降低房租来解决,因为这样会给经济带来很大的问题。我并没有足够的知识来评论到底应该怎么做,但我相信这个问题需要解决。因此,我把这本书分享给你,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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