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值班回家稍晚一些。一边开着车一边已经听见肚子在附和着收音机里的音乐欢快地唱出声儿来了。
脑子里想着老婆在家不知做了什么好吃的,脚下暗暗加油,一口气冲回到家。
一进家门就看见桌上摆着两大碗黑乎乎的、拌好了的杂酱面,心中略有失望并稍有不快。还没来得及把心中的不悦挂到脸上,老婆那盈盈的笑脸和殷勤的问候就扑面而来。
“哎呀,怎么才回来啊,我都把面给你拌好了,快洗洗手吃吧。”
“你的面我帮你用凉白开过了两遍,肯定不粘,快吃吧!”
“怎么样?咸淡正好吧?好吃吧!”
望着一边“噗噜!噗噜!”吃得两边嘴角挂满了酱汁,却还不忘冲着我呲牙微笑不停搭讪的老婆,心想“算你狠!每次都这样。”
看得出老婆是抱有歉意的,看着她在那表演,心里差点笑出声来,早已消了气。只是,望着这一大碗黑乎乎的面条,着实有些发愁。胃口也非常配合,已现饱胀的感觉,“不太饿”三个字都到了嘴边,哪料肠子却不争气地、大声、连续的唱起歌来。
“呦!看把你饿的,我做的面好吃吧,赶紧吃,厨房还给你留了一碗呢。”
……
老婆超级爱吃面条,而且什么面条都爱吃,只要是面条就行。
结婚时,老婆就曾不无自豪地冲我说过:“娶了我算你赚着了,我是最好养活的,只要有面条、稀饭就行了,现在像我这么低成本的老婆可不好找哦!”
的确,我也承认,能娶到这样的老婆确实是极好的。但是,总不能让你老公天天陪你吃面条吧,这也太不科学了。于是,每逢吃面,我都会或轻或重地找茬,暗示她的面条难吃。但每次老婆都以吃出“哧溜!哧溜!”的声响、满脸的汗珠、极满足的表情和再次回碗来向我证明她的面有多好吃。
结婚之前,我对吃面没什么喜恶,吃不吃都行。但是跟着老婆吃了这些年的面条,早已开始怵头吃面了。有时上班的中午,为了省时省钱,经常也会选择吃一碗面条了事,但是最怕的就是中午吃了面,晚上回家还是面,如果胆敢流露出一丝不满,老婆就会面带歉意地温情安慰:“呀!你怎么不早说呀,要不我给你再做点别的去,其实我中午在单位也是吃的面条,不过外边的面条可没我做的好吃……”
老婆说的大概是实话,别说一天两顿面条,就是一天三顿都是面条,对她来说也是常事。早点下挂面,中午在单位吃拉面,晚上回家西红柿鸡蛋手擀面,这对于她来说那才叫最幸福的事儿呢。
这不,为了能随时吃得到面条,家里存着各种面条,挂面、龙须面、方便面那都是必备的,买切面时总是要多买些,吃一部分,剩一份晾干存放,以方便随时能煮来吃,冰箱里也总是少不了新鲜的切面和手擀面。
凭良心说,老婆吃面条的确是非常简单的。她要是饿了,白水煮面,加一点点酱油就能“呼噜!呼噜!”吃的很满足。
还记得20年前的夏天,和老婆一起坐船回老家,可能是有些晕船,也可能是肚中有了宝宝的缘故,无论是在谁家吃饭,都是干瞪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从头瞪到尾,搞得人家都异常尴尬,最后都不得不为她单独下上一碗挂面或者稀饭才算了事。从那开始,我才真正了解了她对面条的喜爱绝对大于对她老公的依赖。
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我的这个“好养活”的老婆其实并不“好养”。婚后的20来年,围绕着吃面条的问题也没少出现矛盾,她对面条的热爱,实在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想象。不管是什么日子,什么样的场合,或是有什么其它好吃的,都难以替代她对面条的渴望,只要稍有可能,她都会想尽办法去满足自己对面条的欲望。
就拿过年过节包饺子来说,要是我们其他人来包,最后总能面馅正好,啥也不剩。可是到了她的手里,不管怎么搞,最后一定能剩下一个面团,等人家都围着桌子吃饺子时,她却一个人美滋滋地往饺子汤里揪面片呢。
最让人头疼的是,与她一起去外面吃饭。这些年养成习惯,赶上个节假日什么的,或者是家人的生日或大小纪念日,买个礼物是必须的,然后都会去外边吃顿饭,但大家不知道这顿饭有多难才能吃到嘴里。先是饭店被一家一家地淘汰掉,这家走到那家,然后再走回来。进了饭店,把菜单从头到尾看上几遍之,还会在服务员不屑的目光下再走出饭店。总之,最后一定会绕回到吃面条的地方,经常不是陪她吃面,就是我点菜她吃面。
也曾经“忍无可忍”,直接与老婆交涉,“为了社会和家庭的和谐,为了家人的健康,大家是不是可以努力做点什么,改善一下目前的‘矛盾’,让家庭健康成长。”
别说,还真有些效果。老婆思忖多日,拿出方案:“你不愿意吃面条,可能真的是我做的不好吃,看来,今后我应该好好学习学习,我要学着把面条做得更好吃些,这样,你就会和我一样爱吃面条了,对吧?”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仔细想想确实有些道理,再说,想不让她吃面,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了,还是努力改善面条的质量更实际一些吧。
从此,老婆“变本加厉”立志一定要把面条的质量搞上去。在外边吃了好吃的面条,回家一定会学习模仿。出门旅游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寻访各类好吃面条的历程。什么牛肉拉面、麻酱拌面、担担面、刀削面、炸酱面、打卤面、盖浇面、鸡丝面、哨子面、热干面、榨菜肉丝面,只要是吃过的面,都会学着做来吃。
虽然,面的质量有所提高,但仍不喜欢天天吃面。虽仍不喜欢吃面,却被朋友们当成最爱吃面的人,也学会安慰老婆,她做的面与以前相比好像好吃了许多。
曾经与她玩笑:“你天生就是一个吃面条的命。”她却笑着说:“你知足吧,有了我,你就有了像面条一样营养的、美味的、丰富多彩的人生,认头吧,这是我俩的面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