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夏夜的天空划过一颗流星。
她和他安静地牵着手,走在四周静谧的江边。夏夜的微风偶尔拂过,泥土和青草的芬芳钻进鼻子,有一瞬间,她觉得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你说,我们会有未来吗?她低着头,耳边的头发飘到眼角,让她感觉眼睛要流出泪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很痛。想到很快就要各奔东西,她忽然觉得,过去一年的各种美好只是一场幻觉。清醒以后,一切还是生活原来的样子。
男孩停下脚步,转身把她抱到怀里。你好傻,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自己吗?他低头,抵住她的额头。
她可以闻到男孩身上他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她深深呼吸,说,相信。然后她抬起头望向天空。恰好,有一颗流星划过。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流星。来不及许愿,可是她觉得,真好。
那时候没有手机,分离后她给男孩写信,也看他的回信。他们互相说着身边发生的一切,还有对彼此的挂念。男孩说很想听她唱歌,她录了一盒磁带,到邮局寄给了他,祝他生日快乐。他们鸿雁传情地过了半年。她觉得,未来会来的。
在一个寻常的晚上,男孩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打到了女孩家里。电话那头,他说,对不起,我们分开好吗。女孩脑袋一片空白,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好啊。
多年以后再见到男孩,男孩说,那天我没有想到你只对我说了这两个字。女孩笑而不语,邮轮缓缓继续前行。她没有告诉男孩,那天晚上她挂了电话,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撕心裂肺地哭到沙哑。然后第二天,出门,剪发。为他留起来的青丝,飘然落地,就好像她曾经温柔的心,终于坚硬。
原来流星没有给她带来幸运。是呢,流星是不长久的美好,她怎么忘了呢。
二十八岁,原来誓约可以那么简单
下班前她收到了男朋友发来的消息,问她晚上会不会加班。她说不会,一边收拾好东西,在天色完全变暗前,离开了公司。
步行距离内就可以穿梭家和公司,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她可以悠闲地走在路上,听着音乐,忽略周遭匆忙的人群,把时间只留给自己。耳机里放着陈奕迅的《对不起谢谢》,里面唱着:
你的善良我的倔强
我们的小孩会像谁模样
常常在想几年之外
长睫毛女孩单眼皮男孩
她不自主地嘴角上翘,想起了那个总是笑容羞赧的男人。
而此刻那个男人却是跑到了她的家里,戴起了围裙,为她做好了她爱吃的菜。直到她打开门,她才知道。
出租屋的小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男人在桌子上点起了两个小烛台,旁边还有一瓶红酒,看起来很不搭调,有点滑稽。她扑哧笑了。
什么日子?她问。脑海里想了一遍,不是她的生日,不是他的生日,不是情人节,也不是愚人节。
没什么日子就不可以这样吗?男人围裙也没脱,便拉她坐下,给她盛好了饭,夹了一个她最爱的糖醋排骨到她碗里。然后把红酒倒到杯里。
吃饭吃到一半,男人说,我们结婚吧。
哦,她不知道说什么,愣住了。半晌,她哈哈大笑起来,求婚不需要戒指的吗?花呢?是不是要找个地方给你能够单膝跪下?
男人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问,好吃吗?
嗯,好吃。
那就让我给你做一辈子。
她笑出了眼泪。这不是她一直憧憬的被求婚的样子,然而她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了。因为她早已知道,看起来的美好,不一定是真的美好。能握在手心里的,才有未来。
几个月后她披上了婚纱。也许爱情,真的可以很简单吧。
三十五岁,孩子说,谢谢你妈妈。
几年前,她终于看到了当初自己猜想的他们孩子的模样。这个皮肤白皙的小男孩,双眼皮,长睫毛,高鼻梁。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愿意倾注所有的爱。
她不知道,孩子的到来对生活的改变会有多大。直到有一天,她歇斯底里地对男人说,你不是一个好父亲,你不配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家。男人却一直继续着争吵后的默不作声,而她面对沉默,只有加倍的沮丧。
她不知道这样忙碌煎熬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有一天陪孩子看书的时候,孩子忽然问她,妈妈,我是怎么出生的呢?
她想了良久,说,你是爸爸妈妈一起挑选出来的。爸爸爱妈妈,就给妈妈摘了一颗宝宝树上的种子,送给妈妈。妈妈把种子吞到肚子里,让种子在肚子里发芽,长大,变成你的样子。可你越来越大,妈妈的肚子再也放不下你,就只能让医生把你拿出来,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孩子接着问,那么,你们为什么会挑中了我呢?
她笑笑说,因为,你是宝宝树里最耀眼的那个,爸爸希望把最好的送给妈妈。
孩子思考了一会,说,谢谢你妈妈,选中了我,让我做了你们的孩子。
她摸摸孩子的小脑袋,可爱至极。此刻男人正在厨房里一边做菜一边打着电话,书桌上的电脑放着未完成的文档。她忽然意识到,其实爱,没有离开过。
是的,岁月会给你带来一地鸡毛,也会帮你丰盈真实的爱。
因为爱情 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 简单的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 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 在那个地方
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
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