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镬身鬼,身高为人的两倍,无面目,手足穿孔,有如镬足,热火满中,焚烧其身。前世受人雇用,作杀生之业,及贪占别人寄存的物品者,死后受此恶报。 ——《正法念处经·饿鬼品》
深夜公司
顾晓菲在电脑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终于松了口气,这是顾晓菲来公司的第一个案子,领导很看重,顾晓峰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在今天把策划方案做完了。因为家里停电,顾晓菲临时赶到单位,抬眼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一点。
顾晓菲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办公室,只有顾晓菲这个办公桌有灯光,进来的时候,保安特意关照,别忘了关灯,顾晓菲记性不好,索性就都不开了。
反正顾晓菲胆子大,她背好包,关了自己桌子上的工作灯,摸索着向门口走去,办公室是开放的大平台,很大,顾晓菲的桌子离门挺远的,好在外面有路灯照进来,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办公室在三楼,窗外还能看见树冠的影子,映在窗户上,显得有些狰狞。顾晓菲看着窗户上那些摇摆着树杈的黑影,默默的加快了脚步。
快要走到门口,顾晓菲忽然听见自己的办公桌位置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顾晓菲停住脚步,声音又没有了。但只要顾晓菲一走,声音就又会传出来。“是电脑忘记关了?”顾晓菲拍拍自己健忘的脑袋嘟囔一句,叹口气往回走。
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大,等顾晓菲走到桌子面前,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又变的安静的可怕。桌子什么都没有,电脑屏幕也黑漆漆。顾晓菲上去晃了晃鼠标,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是电线短路了?”顾晓菲低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办公桌底下,“这要有点啥意外,领导能杀了我。”顾晓菲一咬牙,把背包拿下来放在桌子上,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一头钻了下去。
桌子下面空荡荡,各种蓝的白的电线交织在一起,没有丝毫异样,顾晓菲默默的咒骂一句,钻了出来。一看手机,都快一点半了,顾晓菲赶紧去拿包,想着赶快回家。结果一摸桌子,包没了!顾晓菲心里开始汩汩冒出寒气。她感觉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从办公桌底下传出来。
顾晓菲猛地转身往门口跑去,刚跑几步,被一个东西绊倒,趴在地上的顾晓菲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包。包的上面,有一只皱巴巴的青白色的手,紧紧的抓着包带,手心仿佛还有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周围的皮肉还有些外翻。顾晓菲尖叫一声爬起来,一下子扑到门上,挥手摁了电灯开关。办公室里瞬间变得亮堂堂,周围安静的吓人,顾晓菲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地上也没有自己的包。顾晓菲慢慢的把脚挪到门口,推门就跑了出去。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紧紧跟着她,顾晓菲感觉到后背一阵阵炙热。她玩命的向楼下跑去,穿过玻璃大门的时候,顾晓菲仿佛看见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浑身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一口气跑出去好远,顾晓菲才感觉到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见了,她停下来,拄着膝盖大口喘气。天色已经微微有些发亮,顾晓菲回过头看向公司的方向,三楼的办公司灯光明亮,她仿佛看见玻璃窗上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脸上没有五官,正向挥着手,手里还拿着她的那个背包。
(二)针口鬼。咽喉细如针尖,腹大如山,滴水难进,常受饥渴,并受寒热、蚊叮、热病等苦。生前雇人杀生,及妇人诳夫惜财而不布施者,死后受此恶报,报尽生为遮吒迦鸟,唯食雨水,常不得饱。其后生于人中,亦常饥渴贫困。
——《正法念处经·饿鬼品》
清明惊魂
清明到了,阿文要去给父母上坟,把新土往坟上扬一扬,老话说叫添坟。以前的清明都叫寒食节,曾长达百日,曹操改为一天,唐改为清明前三天,所有火都得灭,出寒食后,从宫中传出新火。
在阿文老家,清明还要插柳枝,戴柳条帽,放风筝,荡秋千。
坐了一晚上火车,阿文清晨才到老家。家里的老房子由舅舅看着,须发皆白的舅舅给阿文热了一点小米粥。看着稠稠的米粥,阿文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山里玩,傍晚都没回家,全家人举着火把进山寻找他。后来找到他,父亲给他一顿臭骂,母亲就端上这样稠稠的小米粥,阿文记得那时候自己吃的特别香。
吃过饭,舅舅找了一把铁锹,阿文带好一些贡品香纸,还带了一瓶白酒,两人就往山里走去。
刚刚下过雨,山里的路湿滑泥泞。父母的坟在深山里,老爷子说喜欢安静,得埋远点。当初为了这块好坟地,可是费了一番周折。光风水师导路的阴阳香,就买了好几大盒。而且埋的远,进山上坟很容易迷路,好几次差点没走出来。
就像这次,两人很快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莽莽大山,草木都一个颜色,阿文和舅舅在茂密的林子里穿梭了一整个上午。累的不行,舅舅年岁大了,很快挺不住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呼呼喘着气。阿文正想给舅舅拿点水喝,阿文的手机忽然响了,阿文吓了一大跳,这深山老林,电话怎么可能有信号?阿文赶紧拿出手机,显示个未知号码,阿文接起来,没人说话,里面好像很吵的样子。隐约感觉有个声音说:“你得沿着河边走哇。”阿文喂了半天,电话挂断了。
阿文站在高处看了看,果然不远处有一条河。阿文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喊了舅舅吵着河走去。沿着河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舅舅大喊一声,“在那边。”阿文一看,父母的坟就在不远处立着。
两人走了过去,舅舅拔去坟上的野草,阿文拿锹一点一点往坟上扬着新土。又拿石头摆了一个简易的供桌,把吃喝和酒摆到石头上,忙活完之后,看天色还早,阿文看舅舅很疲惫的样子,就让舅舅先睡一会,反正沿着河走就能回家,也不必担心迷路。
舅舅也是真累了,不大一会就鼾声如雷。阿文自己也开始迷糊,隐约中,感觉有人拽自己的胳膊。还喊“快走。”阿文一下子醒了,身边什么都没有,阿文松了一口气,一低头一下子愣住了,他发现自己胳膊上有几个鲜红的手印,阿文拿手摸了一下,不痛不痒。
阿文正惊奇,猛地一抬头,发现父母坟前的供桌边上,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背影,好像正拿着酒瓶子仰着脖子往嘴里倒酒,阿文赶紧站起来,大喊一声:“谁,大白天偷酒喝得。”黑影嗖的不见了。阿文跑过去,扶起酒瓶,发现酒并没有少。向四周张望,也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个黑影。阿文正纳闷,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沙哑的说话声,“渴啊,好渴啊。”阿文一歪头,看见舅舅
睡觉的大石头旁边,蹲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肚子巨大无比,黑色的皮肤,上面隐约有很多凸起的小包,眼睛外凸。正看着阿文的方向,不住的喊着:“渴啊。”
阿文吓得手脚冰凉,想喊却喊不出声来。阿文眼看着那个怪物向他扑过来,却一动也不能动。
忽然,阿文赶紧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他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看见舅舅正围着他转圈,火急火燎的样子。阿文爬起来,舅舅看见激动地不行:“哎呦,你可醒了,怎么好端端还晕过去了。”阿文舅舅拽着他的手,嘴里絮叨个不停:“赶紧赶紧,这天都要黑了,这坟地可不能睡觉,我又梦见你妈啦,指着我鼻子骂我,就知道睡觉。”
阿文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的跟着舅舅往河边走去,边走边回头看父母的坟地,傍晚的夕阳透过树枝洒下无数金色的碎屑,阿文看见,坟前的供桌旁,坐着父亲和母亲,扬起手,跟阿文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