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就是现实中的伊甸园,里面有很多的亚当和夏娃。我们被严令禁止吃那颗禁果。然而,即使没有那条蛇,也会有亚当和夏娃去尝禁果的味道。
吴言就是其中的一个。
午饭的时候没看到吴言,只是听说和思思吵架了,午休的时候吴言也没回来,那货一直是个文字青年,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和老师请了假,去找吴言。
事实证明找人不需要满城的跑,我径直走向晏如湖。学校挖了个人工湖,取名为“晏如”,可能就是为文字青年们准备的,每天都有学长学姐在湖边,捧着一本书,在树下静静地读,有几位老师中午睡不着,也出来散步。而在观景台的木制栏杆上坐着一个男孩,手里捧着一本语文笔记,望着湖中心发呆。
“我一脚把你踹湖里去!你小子大中午的不睡觉你跑这抒发什么情感!”
吴言把头靠在语文笔记上“春天了,这多好看啊。”
“来这不是为了看景吧……”
然后就是很长的寂静,静到几乎可以听见学长被古诗的声音。
“结束了。就这样了。”
刚刚开化的晏如湖翡翠一般的水下还有一大块洁白没有彻底融化,只是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很深的缝隙,可能吴言的心也是这样。
吴言和思思是我们班的金童玉女,很久以前大家就都知道了,只是都心照不宣,两个人在一起以后成绩飞速的上升。我感觉这是我见过最正能量的早恋,其他人每天都羡慕嫉妒恨的围在他俩旁边高喊“我们也要处对象!”他俩只是笑,然后一起上学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去自习室,然后越考越好。
想想还真是没天理。
吴言曾经喜欢过一个学姐,学霸学姐,可以考北大那种。吴言之前的成绩只能算是中等。但是为了学姐,吴言开始努力,奈何他一个“纯理科生”一到语文课和英语课就会困成一条死狗,于是吴言中午不吃饭,背单词,然后下午又饿成一条死狗。
于是我们每天都帮吴言带一个手抓饼或者汉堡回来,以确保他不会高考未始而中道崩殂。然而一年一度的篮球赛却断了吴言的粮草,我们都去练篮球了,就没人给吴言带饭了。
这时候思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把抢过饭卡,“我刚好顺路”
于是思思每天都刚好,而吴言的饭卡里一分钱都没少。
可是那货还是只会每天背单词做题,眉头苍蝇一般乱学。一点成效都没有。
语文课上,吴言照例梦里会周公,从后面传来一本厚厚的笔记。详细的记录咯各种古诗文解析,密密麻麻的都是女生清秀的字体,中间还夹了一张小纸条
“加油!不要放弃治疗啊少年!”附赠了三个呲着大牙的笑。
“那个时候我刚刚知道学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跟颓废,当时看到这个笔记就感觉……还是有人在意我的哈。然后才会想,当初思思帮我追学姐的时候……她没必要的……”
“原来你语文分提高的那么快是因为这个,不要了吧,不要给我。”
“滚!”
虽然大家在法律规定的情况下已经成年了,但是没人懂什么叫爱。这种青春期对异性的依恋,我们称为“喜欢”,而不是“爱”
“我喜欢你”
“我也是”
从此校园里又多了一对虐狗的。
当别人因为早恋而成绩下滑最终两人一拍两散的时候,这两位的成绩却猛涨。吴言告诉我是爱的力量,净瞎扯!要是这样我也处对象。
“我妈知道了”吴言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知道的,看来我俩最终还是逃不过。”
昨天,思思把抄好的语文笔记给了吴言,中间依旧夹着纸条“可能是好多在这个年龄谈恋爱的男孩女孩的宿命吧,加油!”后面是一串被划的看不出是什么的字。
“英语笔记可以给我吗?”我眼巴巴地望着他
“不给”吴言的情绪刚刚被我调动起来,又低了下去“对于我来说,她已经是一个很重的人了,像亲人一样”
“那我呢?”
“你先不说……啊!……你别推我……你是亲人!亲哥!我要掉下去了!你大爷!”
到最后吴言也没有把笔记给我,他们俩也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人提起,没有人去揭这道疤。吴言曾经问我,这算爱吗?我说应该不算吧,小屁孩不大点儿你懂什么叫爱。吴言说我感觉长大了以后可能就遇不到这样单纯的感情了。长大有什么好的,天天权衡利弊,总在摆弄那杆秤,像个卖烤地瓜的。我说你看不起卖烤地瓜的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吃了禁果的亚当,有了媳妇有了娃。在麦田的尽头看夕阳,在满是星斗的河水里打捞月光。到最后手拉着手到上帝那里报道,跟上帝说我俩这样挺好。于是身上再无半点神的光芒,坠入轮回的网。
没吃禁果的亚当们,得到了永生,是上帝们想像中的模样。
果子总是要吃的,希望早吃的亚当不会遇到太多的神罚。毕竟那些美好都是不可替代的宝藏。没吃的亚当们,不吃也罢。许多事情都无法去评判到底是对是错,很多人都曾憧憬或经历过。
只愿每段青涩年少时的小记忆都被真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