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做理想的猪,也不做现实的狗。
如果说这个社会还有理想主义者的话,那便是我们的不幸。经过这么多年的教育,我们的思想里不应该还有这种与社会脱节的东西。因为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跟我说,你要好好读书,将来上大学;初中的时候,老师说,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上了高中的时候,老师又说,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读大学。入了大学,老师说,好好读书,将来考研。在教育这条路上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学无止境,我真希望有人的劝我: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在学习理想失败后,我把方向转到了理想人生。我自认为,我的人生可算是非常理想了:小学很乖巧、没闯过女厕所、没摸过女孩子的脸蛋。初中很老实,没打过架,没骂过老师,没调戏过女同学。高中很刻苦,没旷课、没早恋、没抽烟、没喝酒、没偷看毛片。在老师家长眼里,是打断八根棍子也找不到的好孩子。我以为凭自己这一身出去至少也得是一方栋梁,可多年后突然明白,读了这么多年书也只是避免了自己从文盲走向流氓,从人才沦落为人渣。而且以前经历的全是狗一样的青春。
我们从小就被告知:少说话,多吃饭。有时我们就是太过于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而放弃了心中的追求与梦想。如果你只读过初中,家里人可能会说,出去打几年工,存点钱讨老婆。如果你读过大学,家里人就会说,瞧,我家娃,大学文凭,以后买房娶媳妇都靠自己。周围的人一传,都觉得你是了不起的人,纷纷拍你的肩说,以后你要住大房子开小车,把你爸妈接到城里去享福。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矫情,我也无法去评判别人的观点是否正确。就好比俩女生手牵手地走在大街上,人们会赞叹:哇,好姐妹!俩男生手牵手地走在大街上,人们同样赞叹:哇,好基友!
我的理想是四处走走,到处看看。可是现实的问题来了,我怕自己还没到那个地方就已饿死在半路上。所以,我被理想给围城了!
至于此,我所有的理想都破灭了!被一个叫现实的家伙给击败,还有他的兄弟柴米油盐时常在我身边,阻止我跟理想旧情复燃。有时想去旅行了,想一个人去外面看看,挎一个包,带上一本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留,住一家便宜的旅馆,吃一串当地的风味小吃……这样的生活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我也只能是这样想想!我怕跟娘亲说,我要做一次毕业旅行,老太太肯定会扬起老高的嘴角,冷讽热刺:“哟,翅膀硬了,人家毕业后是工作,你毕业是去玩,花那么多钱送你读大学,全打水漂啦!”那时,我该怎么跟老妈解释,满脸泪涕地说,我的理想没了,我要去寻找,生活那么苦闷,人生那么漫长,人心那么荒凉,这繁华冰冷的城市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青春就是发情的公狗,只要是母的就会上去嗅一下。而生活就是被阉过的公鸡,无论多么努力也找不回曾经的骄傲。
从小被老师灌输“明天会更好”和“美好未来”的思想,经过二十多个春秋的磨练,我总算把自己的人生理念转变成了“失节是小,饿死是大”。并且没心没肺地在学习道路上打渔晒网,以致于在一个老师二流,校长下流,领导人流的学校里,无关痛痒地过了四年,离开的时候还得说上一句,感谢学校给了我美好的大学时光。这是比“青春没了,青春痘还在”更无奈的感慨,也是将来追忆曾经最感伤最触之及痛的一段纯真年华。
理想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只是存在童年里的一份记忆罢了,毕竟现实太现实,理想太理想,而最大的理想也不过是用屌丝的身材去装一颗高富帅的心。我不放弃理想,也不排斥现实,可问题是一谈理想伤人心,一谈现实伤自尊。面包与爱情,大多数人眼里看到的是面包,因为面包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而爱情存在想象之中。人活一世,哭着而来,笑着而去。生命的前一段,父母为我们安排,后一段子女为我们安排,想想能自己支配安排的有中间一段,这才是一个人追求理想融入世俗拼搏奋斗的黄金时段。在长大成人的那一刻,会有人跟你说,你要坚强,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因为你是大人了。
不想一夜长大却不得不挤入成人世界里的我们,开始丢掉幼稚,丢掉可爱,丢掉幻想,用一副成熟老道的面孔跟过去的种种美好说再见,西装革履,浓粉厚脂地穿梭在浮华的城市,一步步地远离纯朴和洁净,走向现实。不想过去多么美好,只说现实多么残忍,放弃理想,过着苦逼的生活,如若这就是所谓的成长,那到底是我们丢掉了自己,还是世界丢掉了我们。
因此想到了一个古老的故事:一只小白兔误进狼群,为了生存,他改变了自己。多年后,又有一只小白兔进入狼群,为了生存,他改变了狼群……我们做哪只兔子才合适,仔细想一下,两只兔子都可以。毕竟他们的目都达到了,为了生存,活了下来。而且做第一只兔子比第二只兔子容易,因为我们可以轻易改变自己,却不能改变环境和别人。向来只有人适应世俗,一入红尘,终身在红尘啊。我们也一样,为了生存,摈弃纯真,改变自己,渐而沦为现实狗。
可狗是个多卑劣的词啊,你看,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模狗样、狗娘养的……正是因为狗的卑贱,我们才喜欢。要知道“贱”是一种气质,更是一种本领,生活中哪有那么多高雅让我们去装饰,到头来“贱”行到底的全是那些俗不可耐的东西。现实狗不一定是个坏的象征,他至少可以说明我们长大了,不是懵懂的孩子,不是二逼的青年,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世俗男女。
我们都是现实狗。
以后我也会打着领带,穿着西装,然后人模狗样地回答考官自己考过哪些证,拿过多少奖,虚伪地说我是多么多么优秀,做那些自以为胡侃几句话就能让考官们明白你是经天纬地的人才的自我介绍。最后考官更虚伪地告诉你,你的表现太优秀了,弄得我们都不敢用你。在这个人人都不敢用真话交谈的社会里,我必须得学会像狗一样的机灵,要不停地摇尾巴,观察别人脸色。对上司要和颜卖笑,对同类要残忍无道,绝不能一根骨头两个狗头去啃,对异类索性一口咬死。成功的老板奉行的是狼性精神,那么员工就要坚持狗性。谁叫我们生活在一个拼爹,拼脸蛋,拼菊花的时代,即使多么排斥自己成为现实的奴隶,可最后我们还是会心甘情愿地变成现实狗。毕竟社会是个大熔炉,装不下我们太多的清高和纯朴,生活教予我们没有天降馅饼的奇迹。而要想在繁华的俗世立一身之地,那你就得死厚着脸,死咬着牙,并始终坚信一个信念:屌丝终有逆袭日。
你也不想多年后同学聚会,别人是开一部小车,住两三套房,搂四五个娇妻,而你依然是一辆单车走南闯北,连女朋友都还是充气的……我们也不是非得去跟别人攀比,只是当见到那个读书时贪玩好耍被所有人认为没出息的猥琐之人,张口闭口把百元大钞说成零钱时,心里便会无端冒出一股羡慕嫉妒恨,那种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的想法油然而生,恨不得一嘴巴搞死对方。可这不能怨谁,如今的社会就是个抢钱的社会,有的人分分秒秒进账百万,有的人抢来的却是无数的鸭梨。所以啊,做一个现实狗是顺潮流而行。我们可以为了生活低声下气,卑躬鞠膝,把自己当做俗世的一粒尘埃,永远是那个在旁边为英雄鼓掌的人,把平凡融入骨子里,渐渐地做了现实的狗。
我们都是现实狗。
摇着尾巴,乞求主人,为了现实的一点好处低下高贵的头。曾今那么心高气傲的我们,曾今那么意气风发的我们,竟为了讨好别人而低声下气。按说我这种过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年纪的人不该写出此类文艺装逼的话,因为真实生活中的情况是,很多人没时间去想什么现实什么理想,一天限于眼睛的一闭一睁,匆忙的日子里来不及顾忌无奈的现实,悠闲的日子里更不会想苦仄的未来。繁华的城市容不下我们的质朴,也容不下我们的思考,它的目的只有一个,把所有人逼成现实狗。
有时候想我们这一代真不值,一毕业就在想怎样不失业。我们背着沉重的行囊闯荡四方,进入社会后要住最贵的房,烧最贵的油,吃最贵的菜,将来还要养最贵的娃。我们的青春戴上枷锁,钥匙却在我们结束学生生涯的那一刻出现。在这个不为狗却甘愿沦为现实狗的年代,我们能坚守的还有什么!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按时加班,发工资的时候不忘瞥一眼远处的高楼,盘算过多少个这样的日子才能在那里买一个房间。生活被消耗在无休无止的上下班时间里,连去菜市场跟卖菜大妈讨价还价的空闲都没有。这样沉重的现实逼得我们不得不放下所有的骄傲和幻想,在人挤车堵的城市穿梭忙碌,为生存奋斗打拼。因为我们都相信这样一句话:不努力的女人,留给她们的只有逛不完的菜市场和穿不完的地摊货,而不努力的男人,连前一种女人都娶不到。
如果有一天突然觉悟,你敢不敢对着朝阳大声喊,我不要住出租房,我不要住地下室,我不要挤公交车,我不要买地摊货,我只要做一个幸福的人……可能生活永远比我们想的要现实,毕竟油米柴盐构成的世界里不相信理想的眼泪,追寻的只有一个道理:这一刻有饭吃,渐而时时刻刻有饭吃。
我们没理由抱怨,因为抱怨了也没人理你。我也劝自己不要那么愤世嫉俗,天大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样能过去。是!人生那么长,自己总会有受委屈的时候。何况青春已逝,我们终究会长大,会为生计忧愁。即使我们再怎么愤青也抵不过现实的一丝压迫,无奈于菜价和房价永远比工资涨得快,惶恐于理想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就老了,痛心于某岛国嚣张肆意的侵我国山河。在愤慨贪官大骂那些当权者,苦闷自己的困境之后, 很多人也会是大叹一声:唉,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修佛一年,佛在身边,修佛千年,佛在天边。可我不是修佛之人,我是那只在井底仰望了天空一千年的青蛙,是山窝里飞了出去一生只有振翅飞翔不能降落的土凤凰。每当我望着手指数也数不清层数的写字楼时,望着那卖二十年菊花也买不起的高楼住房时,心里涌现的不是浓浓的忧伤,而是对现实的一个追问,钱买来的幸福能叫幸福吗?我暗地对自己说能,至少如今这个阶段,我们的幸福是能用金钱买来的。钱不是万恶之源,它是我们扎根的尊严,是我们仰望城市星空的资本。学会长大的孩子如何从食物链的底层冲向顶端,如何在有个好脑子而没有个好老子的情况下避免自己失无所失。这不是一个人自信的大呼一声“老子是癞蛤蟆”就能招得来天鹅的青睐,因为不是每堆牛粪都能插上鲜花,不是每只癞蛤蟆都能傍上天鹅。
我始终相信如我这种从山沟里走出来的孩子心里想要的绝不是这浮华世界里的物质,我们骨子里流淌的依然有那份山泉水的纯净,心里依旧保存着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善良。纵使天不如人愿,我也要霸气地说一声,爷不伺候了,爷追梦去了!
可是现实狗,请不要那么现实!你看,理想猪要向你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