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布谷来时。每年暮春,布谷整日整夜叫个不停,暮然发现,哦,又是一年了。
小时候就知道这种鸟。但并不知道它也是叫做子规或杜鹃的。每当芒种时节,布谷在村子周边的田地上空飞旋,一年好时节也就又来临了。
小时候的天总是又高又蓝,布谷在杨花落尽时终日啼叫。每当望着高天飞鸟,我小小的心里总有许多为什么。关于布谷鸟,妈妈讲给我的并没有“望帝春心托杜鹃”的悲切,却也不是一个欢喜的故事——
夏至未至时节,布谷鸟姑嫂二人去赶会,会上人太多,小姑子走失了,嫂嫂焦急得不行,不敢独自回家面对丈夫。它一直飞,一直飞,飞到南、飞到北,不停啼叫,它叫的是“小姑小姑,你在哪里”。
夏尽秋来,它仍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小姑子,内心愧疚不已。从此后,每逢一年中二人赶会的会期,它总会“镇日叮咛千百遍,只将一句频频说”,真正是“道不如归去不如归,伤情切”。妈妈讲完故事总会叮嘱一句:人多的地方不能乱跑,丢了就找不着你了。
布谷再来时,我依然会问妈妈:它叫的是什么?妈妈总是把讲过的故事再讲一遍,对我说:它在找它的小姑子呢。
许是儿时并不能懂太深人情,并不觉得这故事十分悲切。反而因为妈妈能在闲适的光阴里讲故事给我们听而觉得开心。长大后知道了“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知道了“两边山木合,终日子规啼”,知道了“子规啼尽杜鹃红”,当然,也知道了望帝啼血化为杜鹃鸟的悲鸣。
久未在暮春时回到乡村的家,久未听布谷鸟在麦田上方叫着“小姑小姑,你在哪里”。还好,这种执着的鸟每年都会飞过北京城,从南到北,不放过一个地方寻找它的小姑。
青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我也想家了。
愿驰千里足,送我还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