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身旁是熟睡的妈妈,房间的门插着插销,没有人可以轻轻松松一推门就进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插上插销,阻挡的到底是外面那个人的进入还是我内心里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悲哀。
看着我插上插销的时候,妈妈说,他不会进来的。我知道他不会进来的,可是,他存在的气息,他说出的每一句话,他想问题的思考方式,他做事情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忍不住暴躁不安而他执拗的不肯改善一点点,他不肯改变的固执却让我悲哀的看到一个我难以接受的绝望的结果。
当绝望如潮水般涌入我的鼻息之间,除了窒息感,不会有任何感觉。我拼命逃离,拼命抗拒,拼命想要把他赶出我的生活,可最终我却不能这么做,更何况我清楚,就算我真的把他赶出我的世界,我依然不会有长久的满足和安宁,我依然会有新的困境和痛苦需要解决。
哪怕,有妈妈这样强大而温暖的支撑,也不足以抵消那个人带来的绝望和冰冷。所有的力气和生机,在靠近他的一刹那,全都消失殆尽不留一丝温度。
我想逃,不顾一切的逃离。可是,如此孱弱的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跟外婆告别的时候,外婆哽咽着对我说,他是你爸爸,你要喊他。我明白外婆的意思,外婆说的是,要我接受他与他好好相处。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外婆是那样的包容能忍,而我终究是任性娇纵的。道理和利害关系我清楚,可是我却做不到,去容忍一个在努力容忍我的人。
走到现在,其实我早已没有了任性的资格,我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仰赖父母一辈子积累的最后一丝丝的根基。我不能把这最后的一丝丝根基也摧毁殆尽,至少我得给他们留一点活路。
在这段逐渐走向深渊的十年里,我一直都是任性软弱想怎样就怎样的活着,虽然,我一天都没有因为这样的任性而快乐享受过。可到头来,我真的不能不给别人留一条活路。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面对自己——忍的尽头是解脱,坚持的尽头是成就,承受的尽头是改变。只是,这些年我很少做到忍耐,坚持,承受。却为自己做不到的一切带来的后果而害怕,悲哀,痛苦。
被逼到墙角,也始终做不来玉石俱焚的刚烈,只能一日复一日的期盼着人生这场游戏走到game over的那一刻。只是,期盼也不过是另一种自怨自艾罢了。
连呼吸都是痛苦,这样的人生,生死早已没有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