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写作是为了那从青翠山岚吹来的风,为了山涧中流淌的小溪,为了空中飞翔的小鸟,为了万壑青松送来的窃窃私语,您一定会说我太疯癫。
其实,我何止是疯癫,我还很傻,很痴狂,很是像吸食了鸦片一样是一个偏执狂,我对人对事对生活都不偏执,不僵硬。
相反,生活中我是一个随和派,谁都可以剥削我,只要我允许。我可以和生活妥协,可以选择,可以屏蔽,可以逃逸。我对繁琐的生活毫不执着,因为我不愿让生活再分割我。
我只对写作执着。
其实,我写作什么都不为。
只是因为有一天,好像有一道闪电突然劈开我那雍沉污秽,锈迹斑斑的生活,在那层层叠叠繁复杂乱的无聊与无知包裹的深处,我看到了我的鲜活的心,跳动着,还在咚咚震天动地似的跳动着,向我声嘶揭底地呼喊着,向我诉说着,控诉我这些年来对它的疏忽,对它的遗忘。
从那天起,我获得了重生,我屏住呼吸来到了一个拐角处,在这里我看到了真实的自己,看到了以前荒诞,蠢笨的自己。看见了以前自己大把大把肆意挥霍掉的美好时光,看见了一个拖着一副空壳到处集收垃圾与伤害的自己。看见了一个带着茫然感,亏空感,无力感到处东奔西突的自己。
很多道理都是后来经过无数头破血流才懂得的,很多生存的技巧都是在无数破釜沉舟之后才牢牢抓住的。
生活像被两条坚硬的钢筋规范下的一条狭窄通道,没有自我觉知与内部反省,只有盲目的顺从与亦步亦趋,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乖乖把自己的意志与愿望悉数拱手相让。
让给了谁?
让给了还没出生时就已经在这个世上沿袭传承了千百年的传统与流俗,让给了柔弱无力时统治与控制我们的权威与力量,让给了和我们其实没多大关系的周围人的影射与暗示,让给了别人根本就没有走过心的评判与武断。让给了混乱不堪的生活里楚歌四起的苟且。
当我看到我的心,我才知道我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才知道我应该怎样去生活才能不辜负生命对我的垂顾。
所以,不是我选择了写作,不是我为什么要写作,是写作选择了我,是写作袭击了我。是写作唤醒了我心中最真实的部分。
清风经过花的灿烂就会芬芳异常,经过人生的洗礼与猝练一个人才能意韵悠长,你经历了什么,如果你不想变成另一个什么,你就得反抗,就得对峙,就得倔强桀骜地争取,争取一个自由,豁达,真实的自我。
就是来到这样一个时刻:看见自己真正喜欢什么,真正爱谁。
自从这个时刻来到我的身边,我的心里,灵魂里就像有一股熊熊滚滚的邪火呼呼呼,蹭蹭蹭地往上窜,凶猛,执拗又妖娆。我感觉到生命的涌流在周身回旋,我颠三倒四,我如坠云里雾里,我会忽然的大笑,忽然的痛哭,像极了一个疯子。
就是一个疯子。
我的家人朋友说我单纯,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幼稚固执,善良,频频面临被狼窝虎穴吞没的危险,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语言上的软暴力,是对我的一种防御入侵,特别他们说我不善交际与言辞,不深谙人性的复杂与黑暗。
哈,真的吗?人,谁不是在荒谬,破碎,虚空,假面的夹杂下前行,谁不是在失去与失而复得的轮回中挣扎,谁不是在由少到多,由多到少的反复无常中呻吟狰狞?明明惧怕着死,贪恋着生,但对属于自己的分分秒秒又不珍惜!
我不管我的起步是早是晚,我只想对我向往的人生高地发起一次进攻,用我的笔,用我的赤城。
没有号角,没有旗帜,只有热爱烘托下的勇气,足够了吗?
(无戒写作训练营第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