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大年初一的下午,沮丧的情绪如约而至,从我儿时起,同样的时间,总有同样的感受,没有一次逃得掉。
觉得每年春节,最开心的应该是小年过后到初一这段时间,做学生的放寒假,做游子的带着大包小包归乡,一天天的聚会狂欢,准备着,忙碌着,所有的一切,都像在吹一个大大的气球,装满希望和喜悦,吹着,吹着,在大年初一的下午,砰的一声,爆了,一切,化作虚无,沮丧,铺天盖地。
每到这个时候,总想起父亲还健在的年,总能用两个词描述~体面、富足。父亲好吃,加上每年他的老单位和民政局给他发两份年货,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在西安这个北方的城市,我家可以有着成筐的带鱼、大对虾、还有着整扇的猪肉、牛羊肉,院子里的水池里还游着几尾刚买回的鱼。
从大年二十七开始,两三天的煎炸蒸煮,屋里就会摆好几大“盆”的丸子、鱼、虾、卤肉、馓子、麻花、各种馅儿的包子……这“盆”是大洗衣盆为量器。一条街都能连续几天闻到我家飘出的香味。从初一到初八,随便哪天家里来客人,都能整出一桌丰盛的酒菜。那时我们几个姐妹,拜年走亲戚的时候,经常会鄙夷亲戚家的那些席面。
后来,父亲渐渐年迈,光付钱不操办,不问家事,我春节回家后,看到家里的席面也开始沦落到当年被我们鄙夷的水准。那时,虽已无所谓吃什么,仅仅是以探望父母为主要目的,但在收入日益丰厚的现今,回想起幼时的年,总觉物是人非。
后来,父亲在14年小年前一天去世,母亲的冬天便像候鸟一样去了北京我处,春节再回到那个家,年味已全无。今年,母亲在我的大姐家,明天的回“娘家”,应该会有些许当年的年味。是啊,过年,过得就是家中长辈的年。每年千里迢迢的奔波,就是因为他们在这里。他们安康,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如果我们是风筝,他们手里就永远牵着那根线。
此时,透过轻霾望着不远处的城墙,环城路上不见平日拥挤的车流,大学南路行人寥寥,觉得这个城市就跟这古城墙一样静默,好像静默了几百年。只有客厅里亲戚的打牌嬉笑声提醒我,今天是初一,春节第一天。嗯,新春吉祥!